听我狡辩,呸,解释
白晔的目光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死死剜在白玥紧抿的唇角与通红的眼眶上,每一道眼角的皱纹里都拧着化不开的担忧。
下一秒,她猛然转头,浑浊的眼珠里炸开的冷光,恰似历经百战的老刀,即便锈迹斑斑却依旧锋芒毕露,直插龙星宇面门:“你到底怎么折磨我家玥儿的?”
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狠狠打磨铁板,尾音里压抑的颤意,仿佛积攒了数十年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冷暴力?”
她佝偻的身躯前倾,骨节突出的手指几乎要戳进对方瞳孔。
“这就是龙家号称大陆第一的家教?”
话音未落,她的皮鞋重重碾过地面,震得整个会议室都跟着颤抖,桌角的水杯泛起剧烈的涟漪,仿佛也在为这份怒意震颤。
“行啊!看来非得找你爹龙天印好好掰扯掰扯,问问他教出来的好儿子,到底配不配双神印世家这块金字招牌!”
岁月染白了她的鬓角,压弯了她的脊梁,却丝毫没有磨平她骨子里的狠劲。
当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凌厉气势,此刻从她佝偻的身躯中轰然迸发,瞬间将会议室的温度降到冰点。
她这一生,为圣殿联盟流尽了亲人的血——儿子、女儿皆惨死于魔族之手,如今只剩白玲轩这一脉独苗。
而白玲轩又陷入沉睡,归期未定,白玥就是她拼了老命也要护住的命根子。
谁敢动她的宝贝孙女,她这把老骨头就算化作厉鬼,也要跟对方死磕到底。
白晔胸腔里像是坠着块千年寒铁,沉得连呼吸都发痛。
白玥打小就没顺过,从蹒跚学步摔破膝盖,到如今婚姻成了折磨人的牢笼,自己精挑细选的乘龙快婿,竟是把软刀子藏在敷衍里的狠角色。
再忆起白玲轩,当年被逆天魔龙族的甜言蜜语迷了心智。
母女俩的感情路简直像布满倒刺的荆棘绞索,每挣扎一分,血肉就被撕扯得更破碎。
“前辈!晚辈冤枉啊!”
龙星宇双手疯狂摆动,活像溺水时乱抓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八度,震得会议室吊灯微微发颤。
“最近项目忙得脚不沾地,连睡觉都在背数据,哪有闲工夫……”
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脖颈涨得通红,眼神里写满“窦娥冤”式的委屈。
在他认知里,男人面对女人闹情绪,本能就是先躲为敬——就像暴雨天要找屋檐,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避险反应?
“哪个成大事的男人不是以事业为重?”
龙星宇梗着脖子,喉结剧烈滚动。
他心里直冒火:白玥拿这当和离借口,跟三岁小孩撒泼有什么区别?
全大陆哪个成功人士不是把会议室当家?
偶尔漏接几个电话、错过纪念日,至于闹到分道扬镳?
白晔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龙星宇抽搐的脸上,眼角沟壑里塞满怀疑。
对方慌乱的肢体语言、急促的辩解节奏,倒不像是提前编排的戏码。
她微微眯起眼睛,浑浊眼珠里翻涌着猜忌,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在皮肤上掐出月牙形血痕: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了?这里头还有什么没掀开的内幕?
白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腥甜的血味在口腔炸开,银牙几乎要崩出裂痕。
她浑身肌肉紧绷如满弦之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冷暴力?若仅仅如此,她何至铁了心要和离?
分明是龙星宇对龙皓晨动了杀心,触碰到了她身为母亲的生死逆鳞。
可此刻会议室暗流涌动,她只能将滔天怒火生生咽下,把真相死死按在喉咙里。
“白晔前辈。”
余念夏脊背绷直,微微俯身时发梢垂落如帘,姿态谦逊却字字千钧。
“白玥姐姐对龙星宇的失望,是无数个寒夜攒出来的冰棱。”
“她敢下这个决心,早把前路荆棘都踏平了。您若真疼她,就该让她从这火坑里爬出来!”
她目光如炬,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白晔心尖,震得空气都隐隐发颤。
余念夏太清楚白晔的盘算——当年那场联姻,不过是老人在乱世里给白玥找的救命稻草。
这位征战半生的老人,白发里藏着儿子女儿血染沙场的痛,如今满心只剩为后辈兜底的执念。
此刻白晔眉头拧成死结,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挣扎,脸上沟壑里盛满犹豫。
她比谁都明白,白玥不能修炼的体质如同倒计时,自己一旦闭眼,女儿就成了风雨中飘摇的孤舟,这份恐惧像毒蛇般缠住心脏,让她迟迟不敢松口。
白晔的目光如同一束淬了毒的冷箭,“嗖”地射向白修,眉峰瞬间拧成铁铸般的锐角。
这是她人生头一遭与对方四目相对——往日里,白修不过是白雪闲谈时飘出的零星碎语,此刻却成了她掌心反复掂量的、足以颠覆全局的生死筹码。
垂在身侧的老手悄然蜷缩,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暴起如盘踞的蛇。
藏在袖口深处的灵炉突然剧烈震颤,那枚跟随她征战半生的秘密武器,此刻正发出高频嗡鸣。
这个只有猎魔之刃核心成员才知晓的杀手锏,曾让她在魔神皇枫秀面前都能撕开伪装的画皮。
而此刻,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顺着鼻腔钻入,像淬了麻痹毒素的银针——那股特殊的香味,竟与记忆中魔神皇周身萦绕的神魂气息,重合得严丝合缝。
白晔瞳孔骤缩成针尖,后槽牙死死咬住口腔内壁。作为灵炉的绝对掌控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每个生灵的神魂都携带着独一无二的"气味密码",就像刻进灵魂深处的防伪印记。
而白修身上若隐若现的异香,正如同在寂静会议室投下的无声核弹。
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波澜不惊,指甲却已深深抠进掌心,硬生生在皮肤上剜出交错的血痕——这个足以掀翻圣魔大陆的发现,或许将彻底改写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走向。
白晔喉结剧烈滚动,冰锥般的思绪在齿间反复研磨。
她突然开口,每个字都像淬毒的飞镖破空而出:“神魂气息吻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血脉相连的至亲,父子兄弟的灵魂会刻下同源烙印。”
“要么就是高阶禁术‘神魂傀儡’,被上位者操控的活尸躯壳!”
声线阴森得如同从九幽黄泉传来,字字带着蚀骨寒意,震得空气都泛起细密的震颤波纹。
“星宇,退下。和离之事,我自会处理。”
她语调平淡得可怕,却让整个会议室气温骤降十度。
松弛的面皮之下,青筋随着太阳穴突突跳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比起龙家那点破事,白修身上与魔神皇如出一辙的气息,才是足以掀翻圣魔大陆的核弹。
灵炉百年从未失手的感知,此刻正疯狂预警,这意味着白修背后牵扯的,恐怕是能颠覆世界格局的惊天阴谋。
就连白雪的身份,也瞬间变得比深渊还要叵测。
龙星宇如获特赦,弯腰行礼时衣摆扫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还请前辈多劝劝阿玥,莫要因一时之气……”
话未说完,余念夏突然冷笑出声,眼尾吊起的弧度充满嘲讽。
这哪是恳请调解?分明是给白玥扣上“无理取闹”的帽子!
她攥拳的骨节泛白,指甲在掌心犁出渗血的沟壑,恨不得当场撕开这虚伪的假面,让众人看清某些人冠冕堂皇下的腌臜心肠。
明明是他捕风捉影,硬给白玥泼上与枫秀有染的脏水。
明明是他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皓晨动了杀心。
此刻却能面不改色颠倒黑白,这人究竟要把脸皮锻成多厚的铠甲,才能在众目睽睽下睁眼说瞎话?
这番操作看得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空气都因压抑的怒意泛起扭曲的波纹。
龙星宇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拐角,会议室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本以为都是能交付性命的自己人,白玲轩刚要朝余念夏使眼色解除伪装,变故陡生。
白晔的手腕如毒蛇吐信般骤然一抖,寒光闪过,一柄淬着幽蓝冷芒的匕首已然出鞘,锋利刃口精准抵上白修颈动脉,连颈侧皮肤都被压出一道渗血的白痕。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让众人瞳孔集体地震。白玲轩甚至来不及思考,心脏直接冲到嗓子眼,踉跄着扑出半步,声音都劈了叉:“外婆!快放下刀!”
“风哥?”
白晔的眉峰瞬间拧成倒钩,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白玲轩逐渐褪去伪装的面容。
刹那间,白玲轩哭诉负心人的画面、白修身上与魔神皇如出一辙的气息、还有记忆里那些若隐若现的细节,在她脑海里轰然碰撞。
所有线索如锁链般精准咬合,她握刀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白得如同即将碎裂的寒玉,刀刃又压进皮肤半分。
白晔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如扭曲的闪电,突突跳动的剧痛几乎要穿透颅骨——白玲轩居然早就洞悉白修身份,甚至还选择了原谅?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砸在她脑门上。她引以为傲的感知灵炉,那经过四次进化、号称"万魔现形"的杀手锏,此刻却如同摆设般毫无反应。
难道这号称圣魔大陆最强探测利器的灵炉,竟在关键时刻成了哑炮?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灵炉表面的符文,金属纹路在指尖刮出刺耳声响。
内心翻涌的惊怒如同沸腾的岩浆,烧得胸腔发痛。若余念夏此时在场,定会看着她徒劳的困惑摇头冷笑——有些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岂是这区区灵炉能参透的?
就在她思绪乱成麻团时,一声轻响撕裂凝滞的空气。
只见"白修"周身骤然迸发出刺目微光,身形如水中倒影般扭曲重组。
那诡异的变形过程中,骨骼错位的脆响混着空间撕裂的尖啸,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待光芒消散,魔神皇枫秀那张标志性的俊美面容展露无遗。
他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家庭聚会:"外婆好。"
"当啷!"
白晔的匕首坠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激起清脆回响。
她踉跄后退半步,瞳孔缩成针尖,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对方咽喉:"魔...魔神皇?!"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里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我的老天爷...我外孙女的对象,居然是整个魔族的王?!"
白晔头顶轰然炸开一道紫电,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石化的雕像。
她瞳孔剧烈收缩,鹰隼般的目光如雷达般360度扫视全场,在场众人皆是知根知底的面孔,唯有余念夏像根淬毒的钢钉,生生扎进她视网膜最深处。
下一秒,她周身气势暴涨如火山喷发,脚下地板“咔嚓”龟裂,整个人化作黑色残影弹射而出。
破空声撕裂空气,带起的飓风掀翻桌上文件,纸张如白色蝴蝶漫天狂舞。
此刻她脑海只剩猩红警报:必须封口!这个能颠覆世界的秘密,绝不能流出半步!
余念夏脸色骤变如白纸,冷汗顺着下颌线狂流,双手举过头顶连连后退。
她跌跌撞撞撞倒椅子,声音因恐惧破音:“晔姐!冷静!自己人!”
急促喘息间,她扯着嗓子喊出底牌:“白雪是我亲表姐!月瑶商会的暗桩、陛下皇后的真实身份,还有小皓晨的血脉秘密——我全知道!”
白晔在距离她鼻尖三寸处骤然急刹,地面摩擦出两道焦黑痕迹。
她双臂抱胸,浑身散发的寒意让空气凝成霜花,刀刃般的目光将余念夏从头剜到脚。
三秒死寂后,她猛地转头,冰碴子般的声音砸向白玲轩:“给我解释!这出闹剧到底怎么回事?”
白玲轩咬得下唇泛白,突然跨出一步,用身体铸成盾牌挡在枫秀身前。
她挺直脊背直面白晔的死亡凝视,喉结滚动咽下紧张:“外婆,当年您联合两大猎魔团围剿枫哥,他重伤逃回心都时......”
她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谁能料到,那一夜会种下这个生命?”
白玲轩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道:“白雪骑士的真实身份,是余念夏——魔族长公主,魔神皇枫秀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话语落地,会议室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枫哥安排余念夏暗中照拂我,本以为万无一失。”
白玲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可局势瞬息万变,余念夏碍于魔族身份,无法公开相认,只能动用紫玉命棺,以秘术勉强锁住我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那具透着神秘紫光的命棺,日夜运转维系生机,就这样默默守护了无数日夜。”
“直到前段时间,夜小泪突然现身,与我缔结特殊契约,才彻底打破困局,将我从生死边缘真正唤醒。”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望向白晔:“外婆,您瞧,如今有了契约之力,换血带来的反噬再也不足为惧。”
“夜小泪竟与你契约了?!”
白晔猛地向前半步,脸上满是震惊。
她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诸多画面,那些关于魔神皇大闹梦幻天堂的传闻,此刻终于串成一线——
原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场风波,竟是因为自己最宝贝的外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