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2)

胖子就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不易察觉的审视:“那小吴呢?”

我立刻抬起手,用力扯住自己的脸颊往两边拉,皮肤传来清晰的刺痛感。“放心,绝对是原装的。”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多年的谋划让我习惯了用最直接的方式消除怀疑,哪怕这种方式看似幼稚。

“难说,”胖子咂咂嘴,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你可是半路加进来的,说不定你就是假扮的。来,让你胖爷我检查检查。”

他说着就探过身,粗壮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捏上我的脸皮,使劲一拧。

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但我没动,只是看着他,直到他松开手。

“算你过关。”胖子拍了拍手,语气像是完成了某项严肃的验证。

“所以,应该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我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迅速将那一丝因疼痛产生的生理性泪水逼了回去。

一直沉默的闷油瓶目光落在我口袋的位置,那里放着陈文锦的笔记。

“这上面,”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有相关的记载吗?”

我拿出来,快速翻动发黄的纸页,摇头:“文锦的描述里,‘它’一直在追踪他们。肯定有智力,但我感觉……是个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用‘它’字。” 这是我一直没想通的关键。

胖子站起来,灌了几口水,把水壶递给闷油瓶:“说起来,当年追着他们跑的,不就是你三叔吗?会不会那个‘它’就是你三叔?黑灯瞎火的,文锦看错了也说不定,你不就和你三叔有点像吗?”

我心说我帅多了。

这话没出口,只是舌尖抵了抵被胖子掐疼的腮帮肉。

张起灵接过水壶,刚要说话,胖子却突然发难,以惊人的速度伸手捏住了闷油瓶的脸,用力一扯!

那场景极其诡异。

张起灵波澜不惊的脸被扯得变形,可他眼神依旧淡然,仿佛被拉扯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惊讶和一丝荒谬的搞笑感过后,我发现自己心里莫名地痒了一下,一种强烈的、想要亲手验证什么的冲动冒了出来。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爪子,脸上可能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试图蛊惑人的笑,对张起灵说:“来,小哥,胖子都捏了,也该让我捏捏了。”

我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带着风沙磨砺过的粗糙感,语气却刻意放得轻慢,试图掩盖那点不自在。

张起灵没说话,黑沉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但就是一种默许。

我手指碰上他的脸颊,触感微凉,皮肤比想象中细腻。

我轻轻扯了一下,手下肌肉的弹性和温度真实得不容置疑。

我收回手,指尖残留的触感挥之不去。

还没等我细细回味,脸上突然一凉——是张起灵的手指捏上了我的脸。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称得上短暂,一触即分。

胖子呵呵笑了一声,刚才那点微妙的尴尬气氛被这来回的捏脸举动打得烟消云散。

我对胖子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太熟悉了,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

张起灵收回手,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蹭过裤缝。

软软的。

他想。

胖子坐了回去,大概也觉得刚才闹得有点过,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下可以证明咱们四个人都是清白无辜的了。那现在看来,这个‘它’的含义,可能和字面的意思不同了,说不定不是生物,而完全是另外一种东西。”

“怎么说?”我顺着他的话问,把注意力从自己发热的耳根拉回来。

“它除了可以称呼动物外,也可以称呼物品,也许文锦逃避的,是一件东西呢?” 胖子总是突发奇想,不过这个好像有点不靠谱。

“东西?”我皱起眉,“你是说,她这十几年来,一直是在逃避的,可能是我们的什么东西?”

“他娘的胖爷我说的东西当然不是指这些。”胖子摆手,“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都拿出来看看,说不定咱们能发现些什么。”

我摇头心说拿什么啊,那几枚关键的蛇眉铜鱼我根本就没带在身上,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闷油瓶突然皱起了眉头,道:“不对,说起物体,我们少算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们立即凑过去。

“阿宁。”

我心里猛地一沉。

就知道,这个世界意识或者说既定的命运,绝不会轻易放过阿宁。

但既然我回来了,带着那些模糊却痛彻心扉的“记忆”,就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面上故作镇定:“阿宁?她不是好好的在营地休息吗?刚才我还看到她起来喝水。”

胖子愣了一下,拍腿道:“对啊,人家大活人一个,小哥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闷油瓶沉默了片刻,才道:“她身上可能带着什么。”

我立刻接话,把方向带往更可控的方向:“确实,阿宁身上可能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不过既然她还活着,我们可以直接去问问她,总比在这里瞎猜强。”

近距离盯着,总比让她脱离视线要安全。

这时候胖子却摆摆手说道:“得了得了,那娘们儿可不好糊弄,说不定到头来这一问,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一想,觉得胖子说的有道理。

阿宁不是省油的灯,试探她风险极大,很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变数。

现在首要的是稳住,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谈这个了。”我果断中止话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过去十年里我学会的东西,“现在前提都还没有明朗,文锦确实是疯了也说不定。这个时候非要在这几个人当中找出一个叛徒来,我看是不太可能的。我们还是想想实际一点的东西,怎么逮到她比较现实。”

胖子就没兴趣了,站了起来,道:“想什么,我说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铁定想不出来,有条狗说不定还能想想。你又没你爷爷那本事。现在实际的东西,是怎么过今天晚上,这些扯淡的事情别聊了。”

他说着走过去,提起他们挖来淤泥的桶子,就往帐篷去刷。

我看了看表,已经中午了。“时间不多了,”我说,“得抓紧了,帐篷的防护还没弄好。”

简单塞了几口压缩饼干,我看像张起灵:“小哥,你先去休息吧。涂泥巴这些事儿,由我和胖子还有阿宁、潘子他们来干就行。”

闷油瓶的体力需要保存,应对夜晚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张起灵点了点头,但没立刻走,而是沉默地帮我把最后一点泥收拢抹匀,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帐篷不小,需要在四周仔细涂抹厚厚几层泥来掩盖所有人的气息,这项工作耗时不短

。等到下午三四点,我们才又开始整理装备。随后,篝火升了起来。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映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和已经醒来的张起灵沉默的侧脸。

胖子又拿出了他那口宝贝锅,准备给我们弄点热的。

他把自热米饭里的菜包加热,兑了水,撒上盐,又把带来的干粮——些硬邦邦的馒头和饼——撕碎了扔进去,搅和一锅烩饼。

吃完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晚上八点左右,四周开始起雾。

雨林的雾气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植物腐烂和泥土混杂的气味。

我不确定这里面是否掺着有毒的瘴气(大概率是没毒的,但我已经习惯了,小心翼翼),为了保险起见,我去拿了防毒面具,每人分了一个。

营地里的防毒面具其实没几个,有两个还是我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摸出来的。

胖子接过我递给他的防毒面具,一边继续往帐篷上抹泥,一边嚷嚷:“要戴你戴,这种天气再戴个这玩意儿,他娘的撞树上都看不见,还怎么守夜。你要有空琢磨这些,还不如快点睡觉,等会儿说不定就没的睡了。”他说完立即呸了几口,“乌鸦嘴,乌鸦嘴,大吉大利。”

“昨夜我都睡了,今夜我就不睡了,我跟你们一起守夜。”我开口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胖子却摆摆手,习惯性地用他那套方式:“天真同志,夜晚的雨林凶险万分,岂是你这种小辈能够对付的?”

我被他说得一时语塞,心底深处那点关于自己曾是累赘的阴影又被勾了起来,但很快被更强的意志压了下去。

这时潘子也走了过来,语气恭敬却坚持:“小三爷,你去睡觉吧。有张爷和胖子在这儿守着,不会出事的。”

“可……”我还想坚持,必须坚持。

我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然而,话未出口,张起灵已经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攥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拉回了帐篷。

帐篷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火光和声音,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而私密。

“小哥,你们就这么不放心我守夜啊?”我试图让自己的抱怨听起来轻松些。

张起灵摇头,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不是不放心。是,守一夜,很累。”

“你……熬一夜的耐力我还是有的。”我争辩道,甚至搬出陈年旧事,“我上大学快毕业那年,为了毕业论文几乎天天熬夜,虽说搞得身体虚了点儿,但真没什么。”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试图用语言填补这过近距离带来的莫名心慌。

张起灵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凑近。

“唔!”我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一个湿滑滚烫的东西强硬地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地塞了进来,我才猛地惊醒,开始挣扎。

我操!我操!是张起灵的舌头!!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死死圈住我的腰和后背,把我整个人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蛮横的入侵在我口腔里扫荡,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卷住我的舌头纠缠吮吸。

陌生的、纯粹属于他的气息充斥了我的鼻腔,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他掠夺走了,胸腔发紧,眼前发黑。

我用力推拒他胸膛的手被他轻易扣住,反剪到身后,身体因此被迫紧紧贴着他,能清晰感觉到他每一寸绷紧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

一种又麻又烫的感觉从被堵住的唇舌蔓延开,窜遍整个脊椎,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和燥热猛地涌了上来。

挣扎的力道不自觉地泄了,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和被他搅得乱糟糟的呼吸声回荡在狭小的帐篷里。

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时,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和他自己的一样急促。

我张着嘴大口喘气,唇舌又麻又痛,脑子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他妈的……这算怎么回事?!

张起灵轻轻舔舐了一下我的唇角,又短暂地贴了贴我的唇,最后退开,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我唇边流出来的口水,随后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帐篷。

失去支撑,我瘫软在睡袋上,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脑袋里一片空白。

唇上的触感和温度挥之不去,身体的躁动尚未平复,但极度的精神消耗和突如其来的刺激之下,沉重的疲惫感终于拖着我坠入黑暗。

迷茫中,我合上眼,睡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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