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户，在白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逊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关于咖啡豆烘焙曲线的专业书籍，旁边还摊开着几份笔记。他最近对深度烘焙产生了浓厚兴趣，正潜心研究。
书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最后锁定在书桌旁那个小茶几上——那里放着一盘今天早上刚从橘园摘回来的、经过白震“认证”的、最甜的橘子。金灿灿，圆滚滚，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白刃咽了口口水。下午的探险消耗了他大量体力，此刻看到甜滋滋的橘子，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他看了看沉浸书中、似乎毫无所觉的哥哥，胆子大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像只偷腥的小猫，目标明确地走向那盘橘子。他的小爪子悄悄伸向其中最饱满、颜色最漂亮的一个…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橘子皮的瞬间——
“咳咳。”
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吓得白刃猛地缩回手，差点跳起来！
他心虚地抬头，只见白逊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书本摊在膝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双金色的眼睛透过额前散落的几缕白色发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里面闪烁着一种…白刃看不懂的、让他有点头皮发麻的光芒。
“想干嘛？”白逊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懒洋洋的调子。
“我…我饿了…”白刃小声嘟囔，爪子无意识地背到身后，“想吃个橘子…”眼睛还忍不住往那盘橘子上瞟。
“哦？”白逊的眉毛微微挑起，指尖停止敲击，他慢慢坐直身体，拿起那个白刃刚才看中的、最漂亮的橘子，在手里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却让白刃觉得后背发凉的笑容，“这个啊…确实很甜。”
白刃的眼睛瞬间亮了，期待地看着哥哥，以为哥哥会像平时一样剥给他吃。
然而，白逊却话锋一转，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发现了有趣玩具的大猫：“但是…不劳而获可不是好习惯哦，白刃。”
“啊？”白刃愣住了，没明白哥哥的意思。
白逊将那个橘子放在手心把玩着，语气依旧轻松，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恶劣”：“想吃橘子？可以。不过，得回答对我的问题才行。”
“问题？”白刃眨巴着眼睛，有点懵，“什么问题？”
“很简单的问题。”白逊的笑容加深了，那笑容看起来无比温柔，却让白刃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就考考你…今天早上在橘园，大伯是怎么教我们分辨橘子的甜度的？总结三点，说对了，这个橘子就归你。”
白刃：“！！！”
他早上光顾着兴奋和玩了，虽然一直跟着大伯，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问“这个甜不甜”，哪里总结过什么三点秘诀？！哥哥明明知道！
“我…我不知道…”白刃的小脸垮了下来，耳朵耷拉下去，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着，“逊哥你明明知道我没记…你就给我一个嘛…”他开始试图撒娇，以往这招对逊哥最管用了。
但今天的白逊，似乎格外“铁石心肠”。
他无视了弟弟可怜巴巴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甚至还把那个橘子拿得更远了一点，声音里带着一种故意拖长的惋惜：“唉…那就没办法了。连这么简单的知识点都记不住…看来这个超级甜的橘子，注定与你无缘了。”
说着，他竟然开始慢悠悠地剥起了那个橘子！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刺激着白刃的味蕾。
橘皮被剥开，露出里面饱满晶莹的果肉。白逊掰下一瓣，却没有自己吃，也没有给白刃，而是…当着白刃的面，极其缓慢地、仿佛在品尝无上美味一般，放进了自己嘴里！
他甚至夸张地闭上眼睛，发出满足的赞叹：“嗯~~~果然很甜！汁水充沛，甜而不腻，果然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白刃眼睁睁看着那瓣本应属于他的橘子进了哥哥的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委屈和不满瞬间涌上心头！
“逊哥！”他气得跺了跺脚，金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欺负人！”
“欺负？”白逊睁开眼，一脸无辜，又掰下一瓣橘子，“我怎么欺负你了？知识就是力量，答不对问题，当然没有奖励。这叫公平。”说完，又是一瓣橘子入口。
“可是…可是你之前都会直接给我的！”白刃委屈极了，觉得哥哥变得好陌生，好“坏”！
“哦？是吗？”白逊做出思考状，然后又掰下一瓣，“那可能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看来得适当改变一下教育方式，免得某个小家伙以后变成只会伸手要东西的小懒虫。”他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半颗橘子，诱惑力十足。
白刃又气又急，看着那越来越少的橘子，都快哭出来了：“坏蛋逊哥！最讨厌你了！我不理你了！”他转身就想跑掉，用生气来抗议。
“站住。”白逊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白刃的脚步顿住了，梗着脖子，不肯回头，但耳朵却竖得老高。
“跑掉的话，剩下的橘子我可就全吃光了哦？”白逊慢悠悠地说，“而且…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下一题会出简单一点呢？”
白刃的小身子僵住了。理智告诉他应该很有骨气地跑掉，但…那橘子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而且…万一下一题真的简单呢？
他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小脸皱成了一团。
白逊看着弟弟那副天人交战、想吃又拉不下脸、委屈巴巴的小模样，金色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和宠溺，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恶劣考官”的姿态。
最终，食欲和一点点侥幸心理战胜了骨气。白刃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转过身，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那…那你再问一题…”
“这才对嘛。”白逊满意地点点头，晃了晃手里仅剩的三瓣橘子，“听好了，第二题：今天我们一起摘橘子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摘橘子要留多长的果蒂才算标准？答对了，这三瓣都归你。”
白刃：“？？？” 这题比上一题还离谱！他光顾着玩和吃了，谁注意果蒂留多长啊？！
“我…我不知道！”白刃彻底绝望了，他觉得哥哥就是在故意刁难他！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金豆豆眼看就要掉下来，“你就是不想给我吃！你坏！呜呜…”
看着他真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白逊眼中的“恶劣”终于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柔和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他不再逗他，将最后三瓣橘子递到白刃面前，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喏，吃吧。”
正沉浸在委屈中的白刃看到突然递到眼前的橘子，愣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哥哥脸上那熟悉的、温柔的笑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傻看着我干嘛？”白逊用指尖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花，笑道，“刚才不是馋得要命吗？快吃，不然我真吃掉了。”
确认哥哥不是在开玩笑，白刃这才破涕为笑，一把抓过那三瓣橘子，迫不及待地全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仿佛在发泄刚才的“屈辱”，但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好甜！真的太甜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白逊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又从那盘子里拿了一个完整的橘子，开始熟练地剥起来，“刚才的问题，现在告诉你答案，记住了？”
白刃嘴里塞得满满的，用力点头，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
“分辨甜度，一看果脐，小而圆的通常更甜；二掂重量，同样大小手感重的汁多；三…”白逊一边剥着新橘子，一边耐心地讲解，把早上从大伯那里学来的、自己观察总结的知识点，用简单易懂的方式告诉弟弟。
“…摘果子要留一点点果蒂，这样不容易伤到果子，也更容易保存。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白刃用力咽下嘴里的橘子，大声回答，此刻他觉得哥哥又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白逊把新剥好的、完整的一整个橘子递给他：“奖励你的。以后想吃东西，可以，但要动动脑筋，学会观察，知道吗？不能总做伸手党。”
白刃接过橘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说：“知道了，逊哥…我以后会好好学的…”他掰下一瓣橘子，递到白逊嘴边，“逊哥你也吃。”
白逊笑了笑，张口接受了弟弟的“进贡”。
兄弟俩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一个喂一个吃，分享着甜蜜的橘子，书房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然而，白逊的“恶劣”似乎并未完全结束。
当白刃吃完最后一个橘子，心满意足地舔着手指时，白逊突然又开口了，脸上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对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橘子，那明天早上…”
白刃立刻期待地看向哥哥。
“…就由你来给大家剥橘子吧。”白逊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就当是…巩固一下今天学的‘如何完整剥橘子不留白丝’的技巧。剥不好可是要受罚的哦？”
白刃：“！！！”
刚刚升起的对哥哥的无限爱戴瞬间凝固！他看着哥哥那张笑得无比温柔善良的脸，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哥哥“欺负”了！而且是从头到尾都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逊哥！！！”白刃发出悲愤的控诉，扑上去想挠哥哥痒痒。
白逊大笑着轻松接住弟弟的“攻击”，揉着他的脑袋：“怎么？不愿意？那以后好吃的橘子可就没份了哦？”
“坏蛋！狡猾！大坏蛋！”白刃一边“愤怒”地抗议，一边却又忍不住因为哥哥的亲昵动作而笑起来。
阳光温暖，书房里，哥哥“恶劣”的玩笑和弟弟“委屈”的抗议，最终都化为了满室清甜的橘香和再也掩饰不住的、浓浓的温情。
有些“欺负”，看似玩笑，内里包裹的，却是兄长笨拙而深沉的引导与爱。而那个被“欺负”的小家伙，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