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控
一个难得清闲的周末午后,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户,在白震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墨水和雪松香薰混合的沉静气息。白震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正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一条缝。白逊端着刚泡好的雪山咖啡走了进来,脚步轻缓,动作娴熟地将散发着醇香与冷冽气息的咖啡杯放在白震手边。
“大伯,您的咖啡。”白逊的声音温和,如同窗外的阳光一样令人舒适。
白震睁开眼,点了点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温度和风味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他的目光落在白逊身上——年轻的白狮兽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针织衫,蓬松的白色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柔和的光晕。尤其是那身干净纯粹的白色毛发,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顺眼、宁静。
白逊放下咖啡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起一旁的书本,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了起来。他看书时神态专注而平和,金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白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整个人像一幅静谧美好的画。
白震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书房门又被大大咧咧地推开了。是白悟。他显然是刚处理完家族事务,脸上带着一丝疲惫,金黑相间的毛发似乎都因为忙碌而少了几分光泽,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正一边走一边揉着肩膀。
“大哥,西区那块地的开发方案我初步看了一下,有几个问题需要…”白悟的话说到一半,才看到沙发上的白逊,“哦,逊儿也在。”
白震的视线从白净宁静的白逊,移到了风尘仆仆、毛发色泽对比强烈、眉头紧锁的白悟身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劈进了白震那向来冷静理智的大脑:
……悟儿这金黑相间的毛色…看着有点扎眼。尤其是站在逊儿旁边的时候。对比太强烈了,显得有点…躁。不如逊儿那一身白看起来干净、顺眼、沉稳。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诡异,如此不符合白震一贯的思维模式,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深究这个念头为何会产生,反而像是被某种莫名的执念捕获了。他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上下打量着白悟,目光重点在那深色的毛发区域徘徊,眉头越皱越紧。
白悟被大哥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哥?我脸上有东西?”
白震没有回答,反而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朝着白悟走去。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仿佛在思考某个关乎家族存亡的重大决策。
白悟被他这架势搞得有点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大哥?”
白震走到他面前,停下。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突然地,捏住了白悟的一撮金色的鬃毛,搓了搓。
白悟:“???”(完全懵逼) 白逊也从书本中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白震搓了几下,似乎是在确认毛发的质感和颜色深度。然后,他松开手,眉头锁得更深了,用一种极其认真的、仿佛在陈述科学事实的语气,沉声说:
“悟儿,你这颜色…”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深了。不好看。”
白悟:“!!!”(瞳孔地震)
白逊:“???”(书差点掉地上)
“你看逊儿,”白震指了指旁边一脸茫然的白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客观”评价,“一身白,多干净,多清爽,看着就心静。你再看看你,”他的目光转回白悟身上,带着明显的“嫌弃”,“金黑交错,乱七八糟,看着就让人…心烦。”
白悟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活了快五十年,第一次被人…不,被自己的亲大哥!从毛色上进行如此直白且负面的评价!还是跟自己的儿子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你没发烧吧?”白悟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探白震的额头。
白震一把拍开他的手,眼神依旧认真得可怕:“我没开玩笑。我觉得,把你搓成白色的,会比较好。”
“搓…搓成白色的?!”白悟的声音都变调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大哥!这怎么搓?我是兽人!不是面团!我这毛色是天生父母给的!”
“事在人为。”白震的语气平淡却坚定,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只是改变色素沉积,理论上并非不可能。可以尝试物理摩擦、化学漂白、或者激光褪色…”他开始极其认真地分析起“漂白”方案的可行性,语气专业得像是在讨论一个商业并购案。
白悟听得头皮发麻,冷汗都下来了!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位似乎突然失去了常识的大哥,一步步后退:“大哥!你冷静!冷静点!这不行!绝对不行!爸!妈!救命啊!大哥疯了!”
他的惨叫引来了其他人。白厄斯第一个探头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老哥你喊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学术探究”表情的大哥和吓得快炸毛的哥哥。
白震看到白厄斯,眼睛又是一亮,目光立刻锁定了白厄斯那身黄白相间的毛发:“厄斯你来得正好。你的颜色也有问题,黄色纯度不够,白色区域分布不均,整体饱和度偏高,显得轻浮。也需要处理。”
白厄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很快,全家人都被惊动了,围在书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震一本正经地“点评”着白悟和白厄斯的毛色,并坚持认为把他们“搓白”是必要且可行的美学改造。
“哈哈哈哈!”白璇笑得最大声,“阿震!你终于被小萧传染了抽象病毒了吗?搓白?你怎么不直接把他们扔进漂白粉里泡着呢!”
白萧则兴奋地记录着:“家人们!历史性时刻!大伯的抽象之魂终于觉醒!目标是漂白亲弟!”
白刃害怕地抱住白逊的腿:“逊哥!大伯会不会哪天觉得我的蓝白色也不顺眼…”
白逊也是哭笑不得,试图安抚弟弟,同时担忧地看着行为异常的大伯。
白山和白灵闻讯赶来,两位老人看着大儿子那副认真的模样,也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震儿啊,”白山无奈地开口,“悟儿和厄斯的毛色,随我,挺好的,精神。” 白灵也温柔道:“是啊,震儿,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毛色也是特点嘛。”
但白震似乎铁了心,他眉头紧锁,还在思考“漂白”的技术难题,甚至开始吩咐助理:“老周,去联系一下最好的生物色素研究所和…美容院?问问有没有相关的…”
“大哥!”白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气又急又觉得荒谬,“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震停下吩咐,看向白悟,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不懂。统一的色调,有助于提升家族整体形象的一致性和高级感。你看国际顶级财团那些掌舵人,哪个不是…”他又开始扯到商业管理上去了。
眼看白震就要把“漂白弟弟”上升家族战略高度,白悟和白厄斯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白逊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他没有试图跟大伯讲道理,而是轻轻拉了一下白震的衣袖,将他重新引回书桌旁,然后端起那杯还没喝完的雪山咖啡,递到他手里。
“大伯,”白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清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您先喝口咖啡,歇一会儿。爸爸和叔叔的毛色,或许在您看来不够完美,但金色象征财富与威严,黑色代表稳重与力量,黄色带来活力与乐观。这些都是我们白家不可或缺的特质啊。就像您喜欢的雪山咖啡,既有雪松的冷冽,也有咖啡的醇厚,混合在一起,才是独特的味道,不是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站到了白悟和白震中间,巧妙地隔开了两人。他一身纯净的白色,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确实让人看着就心静。
白震端着咖啡,听着白逊温和的话语,看着眼前一身清爽白色的侄子,再瞥一眼旁边那俩色彩“杂乱”的弟弟…他眼中那固执的、诡异的光芒似乎慢慢褪去了一些。
他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浓郁的雪山气息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再次看向白悟和白厄斯,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锐利,虽然眉头还微微蹙着,但那个可怕的“漂白”计划似乎被暂时搁置了。
“……罢了。”良久,白震才有些不情愿地、闷闷地说了一句,“或许…有点特色也不是坏事。”
白悟和白厄斯同时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他们无比感激地看向白逊——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白色代表”来安抚“白色控”大哥啊!
一场由白震突发性“色彩偏执”引发的家庭危机,总算在白逊的温柔化解下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但从那以后,白悟和白厄斯在白震面前总是有点心理阴影,尤其是当白震长时间盯着他们的毛发看时,他俩就会下意识地一哆嗦,然后赶紧找借口溜走,或者…把白逊拉过来挡在前面。
而白震,偶尔还是会看着白逊那一身白毛露出满意的眼神,然后再瞥一眼其他“色彩斑斓”的家人,几不可察地轻轻叹口气,仿佛在遗憾一个未能完成的“完美作品”。
白家的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泛起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涟漪。
而这座冰山大家长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对“统一色调”的执着(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强迫症),也成为了家族又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笑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