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

温馨的午后茶话会气氛,在白山和白灵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忆中,被推向了欢乐的高潮。老两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两个儿子婚礼前的种种“壮举”,尤其是白厄斯那个“爱情永动机”,逗得全家人前仰后合。

白璇笑得最大声,用力拍着沙发扶手:“哈哈哈!爱情永动机?!厄斯你真是个天才!你怎么没真被大哥焊上去啊?”

白晓生推着眼镜,嘴角抽搐:“从物理学角度来说,永动机不可能存在,但从抽象艺术角度…”

洛文玉的相机就没停过,疯狂捕捉着白悟和白厄斯尴尬的表情。

白萧更是兴奋地直蹦:“爸!叔!你们还有这黑历史呢!不行,我得做个专题纪录片!名字就叫《大伯の镇压》!”

白刃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看大家笑也跟着傻乐,只有白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始终沉默坐在主位上的白震。

作为那两场“战役”的总指挥和最大“受害者”,白震从回忆开始就一言不发。他端着茶杯,青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老两口讲述的那些鸡飞狗跳、让他血压飙升的往事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偶尔,当听到特别“精彩”处,他端杯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收紧一下,杯中的水面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白山终于讲完了白厄斯那惊心动魄的最后一夜,擦着笑出的眼泪,看向大儿子:“说起来,震儿,那俩小子那时候可真没少给你添麻烦吧?现在想想,真是辛苦你了。”

全家的目光,带着笑意和好奇,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白震身上。连白悟和白厄斯都忍不住屏息了一瞬,有点紧张地看向大哥。

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白震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碟子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精准的激光,先是淡淡地扫过因为回忆而面露尴尬和讪笑的白悟,然后又缓缓移向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里的白厄斯。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分毫。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比平时更加平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却像零下五十度的冰风,瞬间吹散了客厅里所有的欢乐热气,让温度骤降!

“麻烦?”

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随即,他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扔下了一颗比“爱情永动机”更具杀伤力的重磅炸弹:

“准确地说,当时要不是看在爸妈和弟媳的面子上,”他微微停顿,目光像冰刀一样再次刮过两个弟弟瞬间煞白的脸,“这俩兔崽子,差点没整死我。”

“噗——咳咳咳!”正在喝茶的白厄斯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惊天动地,脸憋得通红!

白悟端坐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膝盖上,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都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哥。

白璇的笑声戛然而止,嘴巴张成了O型。

白晓生手里的点心掉在了盘子里。

洛文玉的相机都忘了按快门。

小辈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尤其是白萧,刚刚还兴奋无比,此刻像被掐住了脖子。

整、整死?! 这个词从一向克制、惜字如金、哪怕生气也最多骂句“脑子被门夹了”的白震嘴里说出来,其震撼程度不亚于火山喷发!

白震仿佛没看到全家石化的表情,继续用那冰冷的、陈述事实般的语气,开始细数罪状,每一个字都像小冰锥,砸在白悟和白厄斯的心尖上:

“白悟。”他先点名大哥,目光锁定,“婚前焦虑到需要半夜扒我房门问‘结婚后袜子谁洗’这种哲学问题。”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嘲讽,只有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平静,“我可以理解紧张,但连续一周在我办公室门口表演原地转圈和唉声叹气,严重影响工作效率和我的精神状态。最后一次,我确实在认真考虑,是把他扔进训练场操练到爬不起来,还是直接打包塞进婚前心理辅导班关到婚礼当天。”

白悟:“!!!” 他的脸瞬间红得发紫,额头上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了出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大哥死亡凝视和祠堂石板支配的恐惧中。

白震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偏移,立刻转向另一边:

“白厄斯。”这两个字念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白厄斯吓得猛地一抖,差点从沙发上出溜下去。

“‘星际迷航混搭乡村野餐’的主题,我可以理解为创意。”白震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白厄斯已经开始疯狂冒冷汗。 “聘请行为艺术家表演‘爱情的混沌与熵增’,我可以尝试理解为…艺术追求。” 白厄斯的冷汗已经流进了脖领。 “但是,”白震的声音陡然下沉了一度,虽然音量没变,却让白厄斯感觉像被扼住了喉咙,“在婚礼前夜十二点,试图把一个由废五金和劣质LED灯拼成的、通电后像失控的霓虹招牌、并且随时可能因为结构不稳而砸下来造成群体性伤亡的玩意儿,吊在宴会厅正中央——”

白震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死在白厄斯脸上:

“——美其名曰‘爱情永动机’。”

“那一刻,”白震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我唯一的想法,不是怎么解决问题,而是非常认真地计算了一下,是直接把他和他的‘永动机’一起人道毁灭更节省时间,还是先拆了‘永动机’再拆了他更符合流程。”

“嘶——” 客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白厄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那简直是惨白!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躺在了废品回收站里,身上还焊着那些破铜烂铁!他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尾巴紧紧夹住,恨不能原地消失!大哥当时…竟然是真的想拆了他?!不是吓唬人的?!

白震说完,身体后靠,重新端起了茶杯,仿佛刚才那段充斥着“整死”、“人道毁灭”、“拆了”等恐怖词汇的发言,只是点评了一下今天的茶叶品质。

他轻轻呷了一口茶,目光扫过两个几乎要石化、冷汗浸湿了衣襟的弟弟,最后总结道:

“所以,”他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终极平静,“不是差点给我添麻烦。”

“是差点让我提前体验退休生活——要么因为故意伤害罪进去,要么被你们俩气得直接心梗住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白悟和白厄斯额头上冷汗滴落的声音,能听到白刃因为害怕而加快的心跳声。

白悟和白厄斯彻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后怕和羞愧。他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年轻时的“任性”和“抽象”,给一向沉稳强大的大哥带来了多么巨大的精神和心理压力!大哥那些拳头和冷脸,真的已经是极度克制后的结果了!

白山和白灵对视一眼,既好笑又有点心疼大儿子。他们知道那段时间白震不容易,却没想到内情如此“凶险”。

最后还是白辰率先反应过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打了旁边僵硬的丈夫一下:“你看看你们!把大哥气成什么样了!” 白婧庭也红着脸,掐了白厄斯一把:“就是!差点真被大哥当废品回收了!”

白悟和白厄斯被妻子一打,才仿佛还了魂。两人几乎是同时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地对着白震就是一个九十度深鞠躬,声音都带着颤:

“大哥!对不起!/ 大哥我错了!” 两人异口同声,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白悟语气沉重,充满了真诚的后悔:“当年是我太混账!太不成熟!给大哥添了天大的麻烦!我…我以后一定更加稳重!” 白厄斯则快哭出来了:“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脚踏实地!再也不搞那些抽象艺术了!那个永动机我早就扔了!真的!”

白震看着两个弟弟吓得够呛、真心悔过的样子,脸上的冰冷神色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大概百分之零点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道歉。

客厅里的气氛这才慢慢回暖。

小辈们看着两位平日里威严的父亲/叔叔此刻冷汗直流、鞠躬道歉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白逊适时地站起身,重新为白震斟满了热茶,又给两位冷汗涔涔的长辈也各倒了一杯压惊,温和地打圆场:“都过去了。大伯辛苦了,爸,叔叔,喝茶。”

白悟和白厄斯这才讪讪地直起身,接过茶杯的手还有点抖。

白震接过白逊递来的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目光扫过两个惊魂未定的弟弟,又看了看身边懂事沉稳的侄子,青蓝色的眼底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冰原上,似乎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和释然。

那些鸡飞狗跳的过去,如今也成了可以拿来“吐槽”的回忆。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但最终,这两个“兔崽子”到底还是长大了,成家了,也勉强算是立业了。

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将那份极细微的情绪波动,连同温热的茶汤,一起咽了下去。

窗外阳光正好,客厅里的气氛在经历了短暂的“冰河世纪”后,重新变得温暖而融洽。只是白悟和白厄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次见到大哥,恐怕都会下意识地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废品回收站和电工工具箱了。

而白震那句“差点没整死我”的冰冷吐槽,也成为了白家家族史上又一经典名句,时刻警示着后辈——闹腾可以,但千万别挑战冰山大哥的管理阈值,否则后果可能真的会很“抽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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