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芙宁娜大人的神圣光辉似乎还在白家别墅的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水汽,《芙宁娜:水中孤影与永恒舞台》的抽象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我们的“抽象派大师”白萧却又一次消失了——这次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他的房间连续几天大门紧闭,连往常那咋咋呼呼的“芙门”宣言和游戏音效都消失了。
“大哥改邪归正了?”白刃扒着门缝,好奇地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照着空无一人的电竞椅。 白逊路过,拎着白刃的后颈把他提溜开:“可能只是…换了个‘邪’。”他语气平静,金色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了然。毕竟,他大哥的“热爱”周期律,他早已摸清。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白家别墅的宁静被一种全新的、更加癫狂跳脱的能量场打破了!
“哇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这才是真正的乐子!绝了!家人们!我悟了!”
白萧如同旋风般冲进餐厅,他换上了一套骚包的、红蓝配色的不对称外套(疑似DIY的拙劣cos服),白色的长马尾用一根夸张的红色丝带扎起,几缕挑染的蓝色发丝不羁地翘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极度亢奋、近乎癫狂的光芒,脸上挂着一种“我发现了宇宙真理”的迷之笑容。
全家人都被他这全新的造型和精神状态惊得一愣。
白悟的筷子停在半空:“你又抽什么风?”
白厄斯咬着面包:“小萧,你这新造型…挺别致啊?哪个马戏团逃出来的?”
白震抬起眼,青蓝色的目光扫过白萧那身扎眼的行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白萧完全无视了众人的目光,他一个滑步跳到餐厅中央,手臂夸张地张开,如同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或者说精神病院晚会现场)上:
“告别吧!告别那沉溺于过去悲伤的水之幻影!那太过沉重!太过戏剧!虽然依旧绝美!但!”他话音一转,语气变得极度兴奋,“但欢愉!才是永恒的真理!捉弄!才是宇宙的终极浪漫!一切!都是为了找点乐子!!”
他猛地指向空中,仿佛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观众:“而这一切的答案!就是——花火大人!!!”
“花火?”白刃歪着头,“是过年放的那种吗?”
白辰担忧地看着儿子:“小萧,你没发烧吧?”
白婧庭小声问白辰:“花火?是新出的烟花品牌?”
白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手舞足蹈地模仿起他新偶像的标志性动作——歪头、吐舌、做出各种搞怪又俏皮的表情,虽然由他这只高大的虎兽人做出来,效果格外抽象和惊悚。
“看!这完美的恶作剧笑容!这看透一切却依旧选择欢愉的智慧!这如同烟花般绚烂而捉摸不定的灵魂!”他一边扭动一边高喊,“‘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来点刺激的吧!’——至理名言!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白悟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好好吃饭!再发疯就给我出去!”
白萧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但坐下后依旧不安分,拿着叉子对着盘子里的煎蛋指指点点:“看!这完美的太阳蛋!像不像一场即将爆炸的圆形烟火?让我来为它赋予欢愉的终幕!”说着就要用叉子去戳破蛋黄。
白逊眼疾手快,把自己的盘子挪远了点。
从此,白家别墅的抽象风暴进入了2.0时代——“欢愉”时代。
芙宁娜的海报被小心翼翼地卷起收好(白萧宣称“这是对前信仰的尊重”),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姿态俏皮、笑容狡黠、有着黑色长发的“花火”小姐的海报、立牌、手机壁纸。房间里的BGM也从恢弘的交响乐变成了更加电子、诡谲、带点爵士味的欢愉主题曲。
白萧的行为模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是沉浸式体验悲伤,现在是全方位实践“欢愉”。
他会在白悟的咖啡里偷偷挤上牙膏(被发现后差点被家法伺候)。
他会把白厄斯的鞋带全部系在一起(导致白厄斯出门时摔了个大马趴)。
他甚至试图在白震常坐的沙发垫子下面放一个会发出怪叫的橡胶小丑(被白震提前发现,一个眼神冻成了冰坨)。
他还热衷于在各种家庭群里发极其无厘头、意义不明的冷笑话和表情包刷屏。
“大哥好像…从一种疯,变成了另一种疯…”白刃总结道。 白逊深表赞同:“而且后者…似乎更具破坏性。”
当然,白萧的“欢愉传教”也再次提上日程。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不再采用强行安利的方式,而是试图用“身教”——即用各种恶作剧让家人“体会欢愉的真谛”。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白刃觉得有点好玩(并被白悟严厉禁止跟大哥学)之外,其他人都是不胜其烦。连好脾气的白辰都忍不住抱怨:“小萧,你再往我的绣线里藏毛线虫,妈妈就要生气了哦?”
然而,白萧乐此不疲。他仿佛真的从花火这个角色身上汲取了无穷的“乐子”能量,并且坚定地认为,家人只是还没开窍,不懂“欢愉”的美妙。
转机(或者说,更大的抽象)发生在一个周末。
白家计划进行一次家庭观影,看一部老少咸宜的合家欢动画电影。大家陆续在客厅沙发就坐。白震依旧占据他的单人沙发,白悟白厄斯坐在长沙发两侧,白辰白婧庭坐在中间,白刃和白逊坐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白萧则主动承担了操作播放器的任务。
电影开始前,白萧突然转过身,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狡黠又亢奋的笑容:“家人们!在开始享受这场视觉盛宴之前!请允许我!为大家献上一段精彩的、充满欢愉精神的!开幕预告片!”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除白刃外的所有家庭成员。
白悟:“你又想干什么?” 白厄斯:“儿子,正常点,好好放电影。” 白震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但白萧动作更快!他迅速操作了几下,电视屏幕一黑,随后响起了一段极其耳熟、节奏感极强的《崩坏:星穹铁道》花火pv(角色演示)!
“Are you ready?~”伴随着游戏里花火那充满蛊惑力的台词,屏幕上开始播放的却不是电影预告,而是——
——是白萧自己剪辑的“家庭欢愉小剧场”!
镜头明显是偷拍的,画面晃动,角度清奇: 第一段:白悟早上没睡醒,顶着鸡窝头迷迷糊糊错把洗面奶当牙膏挤,发现后一脸懵逼的样子。被配上了花火“哎呀呀,搞错了呢~”的台词和俏皮音效。
第二段:白厄斯在健身房对着镜子臭美,摆出各种健美姿势,却被自己不小心放的屁打断,尴尬捂肚子的场景。配上了花火“噗~真是有趣的‘发力技巧’呢!”的嘲笑。
第三段:白刃偷吃零食被白辰发现,吓得把整个饼干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的蠢样。配文“贪食的‘小可爱’~”。
第四段:甚至有一段白震的!是他某次在书房,似乎因为看到什么有趣(?)的数据,嘴角极其微不可察地上扬了0.1秒的瞬间,被放慢了十倍循环播放!配上了花火“哦?看来这位‘大家长’也有觉得‘有趣’的时候嘛~”的台词。
最后,画面定格在白萧自己那张做出夸张花火式笑容的大脸上,背景是爆炸的烟花特效,文字滚动播放:“欢愉至上!笑口常开!白家欢愉剧团,竭诚为您献上每日乐子!——主演:白萧(花火大人最忠诚的信徒)”
视频播放完毕。
客厅里。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白悟的脸黑得像锅底。
白厄斯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
白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拍了蠢样,脸蛋爆红。
白辰和白婧庭表情复杂,想笑又觉得实在过分。
白逊扶住了额头,不忍再看。
白震…白震周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绝对零度。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如同两把冰锥,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自己那个被放慢循环的、极其罕见的微表情瞬间!
“白、萧。”
白悟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火,“你、敢、偷、拍?!还、敢、放、出、来?!”
白厄斯也跳了起来:“臭小子!你完了!今天耶稣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白萧这才从自我陶醉中惊醒,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玩脱了?他看着父亲和叔叔杀气腾腾地走过来,看着大伯那足以冻死人的目光,吓得尾巴炸毛,连连后退:“等…等等!爸!叔!欢愉!这是欢愉啊!大家笑一笑不好吗?!花火大人说…”
“我说你个头!”白悟一把揪住白萧的耳朵(隔着那撮挑染的蓝毛),“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父爱’的欢愉!”
白厄斯则试图去扒拉白萧那件骚包的外套:“把这破衣服给我脱了!”
“嗷!疼疼疼!轻点!大伯救命!逊弟救命!妈!奶奶!”白萧惨叫着,像只被揪住命运后颈皮的大猫,徒劳地挣扎着。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这鸡飞狗跳之际,一直沉默的白震,缓缓地站起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电视前,拿起遥控器,关掉了那个还在循环播放片尾烟花的屏幕。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揪着白萧耳朵的白悟和扒拉着白萧衣服的白厄斯。
两人感受到那冰冷的视线,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白震的目光最后落在狼狈不堪、龇牙咧嘴的白萧身上。
沉默了几秒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震要下达什么严厉惩罚时,他却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了三个字:
“电影。”
然后,他走回自己的单人沙发,坐下,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白悟和白厄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哥的意思是:先看电影,秋后算账。
两人狠狠地瞪了白萧一眼,松开了手,用眼神传递着“看完电影再收拾你”的讯息。
白萧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躲到离白震最远的角落,揉着发红的耳朵,心有余悸。他的“欢愉开幕秀”彻底演砸了。
电影终于得以正常播放,但客厅里的气氛依旧诡异。白悟和白厄斯的气还没消,时不时用死亡视线凌迟着白萧。白萧则缩在角落,老实了不少,但眼睛还时不时贼溜溜地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电影演到一半,有一段比较煽情的剧情。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白刃似乎被感动了,金色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小声吸了吸鼻子。
就在这时,躲在角落的白萧,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一个迷你型的、按下按钮就会弹出一个滑稽小丑脸的恶作剧盒子——迅速塞到了白刃手里!
白刃正沉浸在剧情里,下意识地按了一下——
“哇哈哈哈!惊喜吗?!”一个小丑脑袋猛地弹出来,伴随着刺耳的怪笑声!
“哇啊!”白刃吓得大叫一声,眼泪瞬间憋了回去,手里的零食也掉在了地上。
全家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白悟气得差点把遥控器捏碎! 白厄斯直接站了起来!
就在白悟和白厄斯即将再次实施“混合双打”之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此刻异常清晰的、仿佛气流漏出的声音,从单人沙发方向传来。
所有人,包括举着爪子准备揍人的白悟和白厄斯,都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震。
他依旧保持着观看电影的姿势,侧脸线条冷硬。但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肩膀似乎极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而那声“噗”,毫无疑问,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他…他居然…笑了?!虽然可能只是没忍住漏了点气!但对象是白萧那愚蠢的恶作剧?!
白萧也惊呆了,都忘了害怕,张大嘴巴看着大伯。
白震似乎察觉到了所有人的注视,他极其自然地抬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用冰冷的、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电影噪音太大。”
众人:“……”(电影明明在放抒情片段!)
但经过这么一打岔,白悟和白厄斯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大半。两人看着一脸懵逼的白萧,又看看故作镇定的大伯,突然也觉得眼前这场面有点…滑稽?
白厄斯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悟瞪了他一眼,但嘴角也开始抽搐。 接着是白辰、白婧庭… 最后,连白刃都看着手里那个傻乎乎的小丑脑袋,破涕为笑。
客厅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低笑声。一场家庭危机,竟然就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了。
白萧看着笑成一片的家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自己好像逃过了一劫?他挠了挠头,也跟着傻笑起来,嘴里不忘念叨:“看吧!欢愉!这就是欢愉的力量!”
电影的后半段,就在一种莫名轻松和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当然,电影结束后,白萧还是被白悟和白厄斯拎去进行了一番“爱的教育”(主要针对偷拍和危险恶作剧),并被严厉警告不许再骚扰家人。
但自那以后,白萧的“欢愉传教”确实收敛了很多,从无差别攻击转向了更为“艺术”和“抽象”的自我表达——比如制作更加精良(但依旧抽象)的花火MMD,或者写一些无人能懂的“欢愉哲学”短篇发在家族群里。
而白家众人,也渐渐习惯了家里有个时不时抽风、高呼“欢愉万岁”、致力于找乐子但也确实带来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欢笑”的白萧。
至于白震那声可疑的“噗”,则成了白家又一个无人敢深究的谜团。也许,就连最坚硬的冰山,偶尔也会被一点点无厘头的“欢愉”所撬动吧?
而白萧,依旧是他那位“花火大人”最忠诚(且最具破坏力)的抽象信徒,在白家的舞台上,持续上演着他那令人扶额的“欢愉戏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