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
白家别墅的餐厅，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晚餐，香气四溢。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难得的轻松和谐。白山和白灵坐在主位，看着儿孙满堂，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白辰和白婧庭正忙着给大家分汤。白刃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的趣事，白萧似乎已经从“热力学耻辱”中恢复过来，正偷偷用手机拍着美食视频。白逊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给弟弟夹菜。
白震坐在仅次于父母的位置上，姿态优雅地用着餐。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惯有的冰冷气压缓和了不少，青蓝色的眼睛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似乎也显得没那么锐利了。
晚餐进行到一半，话题不知怎么聊到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上。白悟作为家主，自然发表了一番关于“责任”、“榜样”、“长远规划”的见解，语气带着一家之主的沉稳（和一点点说教意味）。白厄斯则一如既往地唱反调，认为“快乐教育”、“释放天性”更重要，说着说着还习惯性地想把胳膊搭到旁边白悟的肩膀上。
白悟嫌弃地躲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白厄斯撇嘴：“老哥你就是太严肃，看我们家小刃，跟我多亲！”
白悟：“亲归亲，该立的规矩还得立。长兄如父，该严厉时就得严厉。”
白厄斯：“嘿！说得好像就你是兄似的！大哥还没说话呢！”
两人习惯性地又拌起嘴来，虽然不像在书房时那么激烈，但也隐隐有了点针锋相对的苗头。
一直安静用餐的白震，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正在争论的白悟和白厄斯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的大哥。连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放缓了动作，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白震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他抬起眼，青蓝色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坐在他左右下首的两个弟弟。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汤勺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震要出言调停或者训诫两句时，他却用一种极其平淡的、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缓缓地、清晰地开口了：
“既然都知道‘长兄如父’…”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白悟和白厄斯脸上各停留了一秒，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恶作剧般的微光。
然后，他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扔下了一颗足以炸翻整个餐厅的深水炸弹：
“…那你们俩，是不是该叫我一声‘爸’？”
“噗——！！！” 第一个喷了的是白厄斯，他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全贡献给了对面的白璇（幸好白璇躲得快）。
“咳！咳咳咳！！”白悟则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惊天动地，脸瞬间涨得通红。
“哐当！”白萧手里的手机直接掉进了汤碗里，但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白刃茫然地眨着金色的大眼睛：“啊？大伯让爸和叔叔叫他爸爸？那大伯不就是…爷爷？不对啊…”
白逊手里的筷子顿在半空，金色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大伯。
白辰和白婧庭同时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白山和白灵也愣住了，两位老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璇在愣了两秒后，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哈哈哈哈！！爸？！阿震你…哈哈哈！让他们叫你爸？！哈哈哈哈！！”
洛文玉的相机再次立功，精准地捕捉到了白悟和白厄斯那如同被雷劈了的表情。
白晓生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推了推眼镜，看着白震，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永远冷静自持的大哥。
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混合着震惊、懵逼、和强忍爆笑的寂静之中！
白悟和白厄斯彻底石化了！两人如同两尊雕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荒谬、以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的茫然！
叫…叫大哥…爸？！
这个称呼如同魔咒般在他们脑海里疯狂回荡，带来的冲击力比任何商业谈判上的失利都要巨大！这简直颠覆了他们几十年的认知和三观！
白震看着两个弟弟那副魂飞魄散的呆滞模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优雅地端起手边的水杯，轻轻呷了一口。眼尖的白逊发誓，他看到大伯放下水杯时，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飞快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只有零点零一秒，但绝对是笑了！
冰山…居然也会开这种惊天动地的玩笑？！
“大…大哥…”白悟最先从石化中挣扎出来，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窘迫，“您…您开玩笑的吧？”他堂堂白家家主，快五十岁的人了，当着自己父母妻儿的面，叫自己大哥“爸”？这像话吗？！
白厄斯也终于回过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大哥！这玩笑开不得！这…这乱了辈分啊！”他急得耳朵都红了。
白震放下水杯，青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他们，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怎么？刚才不是还把‘长兄如父’挂在嘴边？现在让你们付诸实践，就不愿意了？”
白悟：“……”（恨不得把刚才自己说的话吞回去）
白厄斯：“……”（大哥你这是在玩我们吧？绝对是吧！）
“爸…爸…”白刃还在努力理清这复杂的家庭关系，小脸皱成了一团。
白萧终于把手机从汤里捞出来，也顾不上擦了，一脸兴奋地加入“劝进”行列：“我觉得大伯说得有道理！长兄如父！爸！叔叔！快叫啊！这可是大哥…啊不大伯…啊呸！是‘爸’的命令！”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璇笑得直拍桌子：“叫！必须叫！阿震！以后他俩就得管你叫爸！哈哈哈！那我是不是也升辈分了？”
白山和白灵终于消化了这个惊人的玩笑，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山捋着胡子，眼中满是趣味：“小震啊，你这…哈哈哈…倒是新鲜！”
白灵则温柔地笑着摇头：“这孩子…真是…”
白悟和白厄斯如坐针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叫？打死也叫不出口！不叫？大哥那看似平静却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还盯着呢！而且父母似乎还在乐见其成？
就在两人进退维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白震又开口了。这次，他的语气里那丝极淡的玩笑意味似乎收敛了一些，多了一丝属于长兄的沉稳：
“既然叫不出口，”他目光扫过两个窘迫的弟弟，“那就记住，‘长兄如父’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你们拿来争论谁对谁错的工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它是一种责任，是担当，是遇到事情时，首先想到的不是互相指责推诿，而是共同承担，是维护这个家的体面和秩序。”
他看向白悟：“而不是让你只会板着脸说教。” 目光转向白厄斯：“也不是让你一味地插科打诨，不分场合。”
白悟和白厄斯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终于明白，大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开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玩笑，真正的用意是在点醒他们。回想起之前在书房里的争吵和差点酿成的祸事，两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俩像没断奶的幼崽一样吵吵嚷嚷，不分轻重，”白震的声音再次变得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我不介意，提前行使一下‘父’权，帮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虽然没明说“父权”是什么，但白悟和白厄斯同时感到后背一凉，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被大哥冰冷目光支配的恐惧以及祠堂冰冷的石板地面。
“是，大哥。”两人异口同声，态度前所未有的老实乖巧。
白震微微颔首，似乎满意了这个结果。他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刚才那段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一般，继续优雅地用餐。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随即涌上来的便是强烈的笑意。
白厄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小声对白悟说：“老哥…以后咱俩还是少在大哥面前吵吵…”
白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第一次和弟弟达成了高度共识：“…附议。”
一场潜在的争吵，被白震用一个极其离谱却又效果显著的玩笑化解于无形。既提醒了两个弟弟，又…似乎满足了他自己某种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晚餐的后半段，就在一种微妙而欢乐的氛围中进行着。只是白悟和白厄斯老实了很多，偶尔眼神交流都带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
而白震，依旧平静地吃着饭。只是在白辰笑着给他盛汤时，他接过碗，淡淡地说了一句：“下次换种方式。”
白辰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哥是说下次提醒两个弟弟换种温和点的方式？她忍着笑点头：“知道了，大哥。”
但所有人都看到，白震在说完这句话后，端起汤碗时，那嘴角分明比平时上扬了一个更明显的、持续了更久的弧度。
看来，这位冰山大家长，偶尔玩一次“父权”玩笑，效果…似乎还不错？至少，白悟和白厄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牢牢记住“长兄如父”的真正含义，以及…被大哥要求“叫爸爸”的恐怖经历了。
家庭秩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虽然方式，有点过于“抽象”和“震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