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
三日后的宗门大议。
玄静长老与林薇薇一同狼狈地跪俯在大殿之上，等待审判的降临。
彼时，内、外门弟子云集，正成群讨论着幽影谷事件。
掌门端坐于青玉案后，案上摊着玄静长老与林薇薇的卷宗，烛火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跳动的光影。
“玄静长老勾结外敌，以怨魂精血布锁灵阵，罪连宗门根基，”掌门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即刻废去金丹修为，打入思过崖底狱，以玄铁锁链穿琵琶骨，永世不得踏离半步。”
话音刚落，两名执法弟子应声上前，押解着面如死灰的玄静长老退下。
叶千灵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莫观尘曾说过的细节——玄静长老的独门符印里，藏着与银面具法王相同的狼牙印记，那是幽影谷核心成员的标识。
“至于林薇薇，”掌门指尖在卷宗上轻轻敲击，“虽以圣女血脉补全封印有功，但前期助纣为虐，折损三名外门弟子，判其入静心庵面壁百年，每日抄写《莲华心经》千遍，以佛光净化血脉中残留的阴寒之气。”
处置令宣读完毕，内门长老们随即抛出新议题。
掌管戒律的玄清长老起身道：“经此一役，可见宗门德行教化尚有疏漏。
即日起，每月增设‘明心课’，由各门长老轮值讲授，考核不合格者直接降为外门弟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弟子，语气严肃道：“凡涉及禁地、藏经阁等要地的弟子，需每月提交灵力波动记录，由阵法堂核验存档。”
散会后，叶千灵刚走出大殿，就被莫观尘拉住衣袖。
少年递来一枚莹白玉简，上面刻着“交换门生”四个古字：“掌门说，梵音寺与万蛊门的交换生名额，今年给了我们。”
叶千灵惊讶之余，接过玉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碎星穗没来由地甩了甩尾，似是替她欢呼。
莫观尘掂了掂手里的玉简，忽然想起梵音寺的镇寺之宝，他道：“梵音寺中‘清心木鱼’，据说能压制心魔，正好能解你上次在幻境中留下的后遗症。而万蛊门的‘百草经注’里，或许藏着克制幽影谷阴毒的解法。”
“交换期一年，”莫观尘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下月初三出发，梵音寺的慧能大师会来接应。”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蓝皮小册子，“这是我整理的注意事项，梵音寺忌荤腥，万蛊门忌碰门前的血蛊花……”
叶千灵翻开册子，见扉页上画着小小的桂花符，旁边标注着“梵音寺禅房潮湿，可贴此符防潮”。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莫观尘耳尖微红，转身往丹房走：“我去准备些解毒丹，你也该去剑冢给见灵剑淬些新的灵水。”
叶千灵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今日穿的月白长袍，下摆绣着半朵莲花——那是她的剑穗纹样。
她低头摩挲着玉简，忽然想起出发前需要准备的东西：见灵剑的剑鞘该换个新的了，还有莫观尘左臂的伤，得带足回春符……
——
回寝院时，叶千灵在月华门门口遇到了钱让，她便将交换生此事告诉了他，不料那家伙竟抱着她的胳膊絮叨了半宿，一会儿塞给她一包据说能提神的薄荷糖，一会儿又叮嘱她到了梵音寺别总跟莫观尘拌嘴。
最后被巡逻的执法弟子催了三次才不情不愿地回去。
她无奈地朝着离去的钱让背影挥手，待那影子彻底消失之后，她才低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
忽然飘过一缕清冽的檀香。
抬眼时，正撞见雾天行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青衫如旧，手里握着一柄擦拭得锃亮的长剑。
他像是刚练完剑，额角还带着薄汗，见她看来，便抬手将剑抛了过来：“接得住吗？”
叶千灵下意识拔剑出鞘，见灵的水蓝光芒与对方剑脊的银光一碰，竟在空中织成半道圆弧。她挑眉：“雾师兄怎么在这？”
“刚从演武场过来，”雾天行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莹白玉简上，那玉简在阳光下泛着光，“听说你要去当宗门交换生？下月初三出发？”
叶千灵点头，忽然想起竹林幻境里林薇薇的嘶吼，那天雾天行演示剑法时，目光确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她有些不自在地收剑入鞘：“嗯，去一年，先去梵音寺，再去万蛊门。”
“梵音寺的佛法能静心，万蛊门的毒术虽偏门，却能补你在防御上的不足。”
雾天行缓步走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早年在西域历练时得的‘寒铁剑穗’，能防佛光过盛伤了剑气，你带着。”
叶千灵接过锦盒，打开见里面的剑穗缀着七枚小巧的铁环，碰在一起能发出清越的声响。
她想起自己的碎星穗总爱跟着见灵剑的灵力跳动，忍不住笑：“师兄连这个都备好了？”
“你到了陌生地方切记稳重行事。”雾天行的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触，替她将剑穗系在见灵剑柄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什么。
“梵音寺的僧人虽和善，却最忌弟子在禅房舞剑，你若想练剑，可去后山的试剑石——那里的灵力场与莲华宗的演武场最像。”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鬓角的碎发，落在她樱红的唇瓣上，忽然低声道：“万蛊门的毒瘴厉害，莫观尘的符箓虽强，终究是纸糊的，你自己要多当心。”
话里的关切藏得极深，却比寻常叮嘱重了几分。
叶千灵忽然想起刚入宗门时，她总因剑法学得慢被师兄们笑，是雾天行拿着剑谱陪她在月光下练了一个月；想起上次竹林陷阱，据系统说，他第一时间冲进来，眼里的焦急绝非作假。
她捏了捏手里的锦盒，轻声道：“我知道了，师兄也要保重。”
雾天行看着她，忽然抬手想替她拂去肩上的落叶，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落在自己的剑鞘上：“我已跟掌门请命，这一年会闭关修炼，你……早些回来。”
最后四个字说得极轻，像怕被风吹散。
叶千灵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那温柔里藏着些什么，她一时说不清，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会的。”她用力点头，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千灵，”雾天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若遇难处，不必硬撑，传讯符随时能送到我这里。”
叶千灵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脚步却莫名快了些。
走到拐角时，她偷偷回头，见雾天行还站在海棠树下，青衫被风掀起一角，手里的剑在阳光下泛着光，目光一直落在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她摸了摸剑柄上的寒铁剑穗，七枚铁环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刚才他没说出口的那句牵挂。
——系统提示是在莫观尘的脑海里响起的。
【攻略男主角雾天行目前进度抵达: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