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圣殿没落

永夜王座与凋零之翼

  教皇权杖被随意地丢弃在圣座旁,如同烧火棍般滚落在尘埃里。那由整块光明晶石雕琢、象征着神圣与秩序的圣座,如今成了路西法专属的……王座。

  他斜倚其上,姿势慵懒而危险。十二片巨大的漆黑龙翼并未收起,如同垂天之幕,阴影笼罩了大半个空旷死寂的主殿。

  华美的教皇袍服?那东西早被他撕碎,换成了最习惯的、毫无纹饰的纯黑劲装,勾勒出精悍而充满毁灭力量的身躯。

  他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圣座的扶手上,另一条腿垂落,沾染着不知名暗红污渍的靴底,就踩在象征教皇权威的台阶之上。

  没有议事。

  没有裁决。

  只有随心所欲的……生杀予夺。

  “这光,刺眼。”路西法金色的瞳孔扫过穹顶垂落的、由纯净魂导水晶驱动的圣光阵列,眉头微蹙,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指尖随意地一弹。

  一缕粘稠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核心水晶。

  咔嚓!

  刺目的圣光瞬间熄灭,只留下几块冒着黑烟的碎片掉落在地。主殿瞬间陷入一片昏沉的、被永夜之翼笼罩的阴影之中。

  唯有他指尖偶尔把玩的一缕跳跃的黑色火焰,映照着他冰冷无情的侧脸。

  殿门被推开,一个负责内务的六翼天使长老,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卷需要“教皇”审阅的资源分配卷轴进来,头几乎埋到胸口。

  “冕……冕下,这是晨曦之境下月……”

  话未说完。

  路西法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被那卷轴展开时轻微的“哗啦”声打扰了。

  “吵。”

  一个字吐出。

  那长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瞬间僵直!脸上惊恐的表情凝固,皮肤、血肉、骨骼、连同背后的六翼,在万分之一秒内被绝对零度的永夜之寒冻结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然后,无声地崩解,化作一地闪烁着微光的冰晶粉末。那卷轴飘落在地,沾染上冰尘。

  殿外传来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几个轮值的护卫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路西法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尘埃,目光重新落回指尖跳跃的黑焰,兴致缺缺。

  这就是新任教皇的统治方式。

  规则?秩序?平衡?

  那些千羽耗尽心血维系的东西,在他眼中是束缚,是垃圾,是制造噪音的源头。

  焚天谷第一个遭殃。炎烬试图用新锻造的几件“强大”魂导器“孝敬”新教皇,顺便试探底线。路西法甚至没看那些闪烁着魂力光芒的武器一眼,只是觉得魂导核心运转时发出的低微嗡鸣“太吵”。

  结果便是整个焚天谷最新、最核心的锻造熔炉区,连同里面忙碌的魂导师和珍贵的魂导器胚子,被无形的永夜之寒瞬间冻结、粉碎。炎烬本人被一道黑焰擦过手臂,整条胳膊连同半边身体瞬间化为焦炭,若不是他反应快自断残躯逃生,早已灰飞烟灭。

  焚天谷残余势力,在无尽的恐惧中,连夜卷走所有能带走的资源,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了圣殿势力范围,遁入大陆南方苟延残喘。

  七宝琉璃宗、蓝电霸王龙宗等新兴势力,更是连试探的勇气都没有。

  在亲眼目睹路西法仅仅因为一个负责采买的执事“走路姿势碍眼”,就被随手冻成冰渣后,所有依附于圣殿、原本还想浑水摸鱼的家族和宗门,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开始大逃亡!

  他们变卖产业,抛弃驻地,拖家带口,只求远离这片被永夜笼罩的死亡之地。曾经繁华的圣殿外围附属城镇,短短数月内十室九空,只留下荒废的屋舍和呼啸的风声。

  圣殿,这座曾经雄踞大陆的庞然大物,在路西法随心所欲的暴虐统治下,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没落。

  只剩下天使家族。

  他们无法逃。血脉的源头在此,晨曦之境是他们最后的庇护所,也成了无法挣脱的囚笼。

  永夜回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路西法偶尔投来的、毫无感情的目光,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恐惧。

  然而,内斗并未停止。在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中,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彻底爆发。

  资源?早已被路西法视为无物,随意毁弃或冻结。但晨曦之境内,仅存的那点可怜巴巴的生存空间、那些残存的光明魂导器能源、甚至是谁能住得离永夜回廊更远一点……都成了争夺的目标!

  “辉!你这废物!滚开!这点光石是我星芒卫队先发现的!”一个拥有炽烈六翼的天使青年(星芒卫队残余的头目之一),一脚踹开角落里的少年“辉”。

  辉踉跄着摔倒,背后那对普通的白色羽翼沾满尘土,他紧紧抱着怀里几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用以维持晨曦之境基础照明的低级光石,倔强地抿着嘴。

  他的母亲叶泠泠试图上前,却被另一个四翼天使粗暴地推开,九叶海棠虚影黯淡地闪烁了一下,终究无力反抗。

  “星芒卫队?呸!星芒大人都成了废人!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另一个派系的四翼天使头目冷笑,带着手下围了上来,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凶光,“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是另一个实验产物,拥有操控暗影力量的“幽影”六翼天使。

  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冲突中心,脚下的影子如同活物般蔓延,瞬间缠绕住炽天使青年的脚踝!“晨曦之境的资源,该重新分配了!强者为尊!”

  “放屁!我父亲是千羽冕下的……”一个年轻的天使少女尖叫着,试图用血脉压人。

  “千羽?”幽影嗤笑一声,打断了她,声音带着刻骨的嘲讽和不屑,“那个连圣座都守不住的废物?她现在自身难保,在哪个角落等死都不知道!还提她?可笑!”

  争吵瞬间升级为魂力冲突!炽烈的圣光、粘稠的暗影、稀薄的治疗光晕(叶泠泠试图保护辉)……

  各种光芒在晨曦之境的光语花园中混乱地碰撞、炸开!曾经象征着圣洁与安宁的花园,此刻花木摧折,光晶破碎,沦为斗兽场。

  昔日的同族,此刻为了几块光石、一间稍微远离永夜回廊的冰屋,如同野兽般撕咬在一起。辱骂、诅咒、背叛……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路西法偶尔会出现在永夜回廊的边缘,如同俯瞰蝼蚁般看着下方晨曦之境的混乱。

  他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丝纯粹的无聊。有时,下方争斗的魂力光芒或者尖叫声稍微大了一点,穿透了回廊的屏障。

  “烦。”

  一个字落下。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射线,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穿透空间,精准地没入下方争斗最激烈的人群中。

  噗嗤!

  一个正凝聚魂力准备轰击对手的四翼天使,动作猛地僵住,眉心出现一个微小的、焦黑的孔洞。他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然后化为空洞,身体软软倒下。

  死寂瞬间笼罩晨曦之境。

  所有争斗戛然而止,活着的天使们如同被掐住脖子,惊恐地看着那具倒下的尸体,又看向永夜回廊边缘那个模糊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黑影,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路西法早已转身,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恐惧,成了维系这破碎家族唯一的、也是最脆弱的纽带。

  三年。

  仅仅三年。

  曾经辉煌的武魂圣殿,彻底沦为一片死寂的鬼域。巨大的建筑群在永夜之翼的阴影下沉默,蛛网遍布,尘埃覆盖。

  除了永夜回廊深处偶尔弥漫出的毁灭气息,以及晨曦之境内那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内斗和绝望,再无生机。

  天使家族,千羽血脉实验的“杰作”们,在自相残杀和无尽恐惧中,如同失去根基的浮萍,迅速凋零、分散。

  有人试图逃出晨曦之境,像那些外姓势力一样遁入茫茫大陆,寻找渺茫的生机。

  但更多的人,如同被吓破了胆的困兽,只能在永夜回廊的阴影下,守着残破的冰屋和仅存的光石,在绝望的内斗中,等待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来自头顶的毁灭裁决。

  路西法坐在他的永夜王座上,指尖缠绕着心口延伸出的、那根半虚半实的冰魄锁链。水冰儿安静地侍立在他身侧,如同冰雕。他金色的瞳孔扫过下方空荡、破败、死寂的圣殿主厅,又透过巨大的殿门,看向远处同样死寂的晨曦之境。

  没有愤怒,没有惋惜,只有一片纯粹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漠然。

  这堆破烂,终于安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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