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
假面硝烟与枪尖执念(许玥视角)
帐篷外的风裹挟着沙砾,打得帆布哗哗作响。我伸手拂过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暗黄色的肤色,左脸颊斜斜三道假疤,鼻梁塌平,嘴唇丰厚,最显眼的是右额那片密密麻麻的褐色麻子,配上一身洗得发白的星罗帝国普通士兵军服,任谁看都是扔进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
镜中人抬手,指尖擦过鬓角,露出一截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那是魂力运转时,武魂“金纹神枪”在皮肤下留下的痕迹。
一年了。从念冰和玥玥出生,到我强行压下初为人母的柔软,在父亲“军队历练更能打磨心性”的建议下踏入星罗军方,转眼便是三百多个日夜。
家族动用关系将我安插在边境军团,对外只称是没落贵族旁支的子弟,凭借一手不算顶尖的枪术混口饭吃。没人知道,这个满脸麻子的“许三丫”,真实年龄十九,魂力已达九十五级,是足以在任何帝国都被尊称为“封号斗罗”的存在。
“许三丫!快跟上,前方斥候回报,日月帝国的先头部队在黑风口出现了!”帐篷外传来伍长粗哑的吼声。
我应了一声,抄起靠在角落的普通 iron 枪,压了压头上的旧军帽,遮住大半张脸,混在队伍里走出营地。黑风口,星罗与日月帝国的边境摩擦频发带,黄沙漫天,风声呜咽,像极了我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自从进入军队,我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甚至在猎杀第九魂环时,都借助家族力量选了最偏僻的魂兽森林,只为不引起任何注意。修炼是我唯一的寄托,从孩子出生时的八十多级,到如今九十五级,每一级都浸透着汗水与……对那个人的执念。
霍雨浩,唐舞桐……这两个名字像两根针,时不时就会刺进心尖。我知道他在为复活唐舞桐奔波,知道他心中再无旁人,可那又如何?有些感情,明知无望,却偏要在骨血里生根。就像此刻,当斥候报出“日月帝国主将为橘子”时,我藏在袖口的手指骤然收紧,枪杆被捏得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橘子。那个在日月帝国称为“帝国之矛”的女子,那个同样对霍雨浩怀有隐秘情愫的女人。她如今是日月帝国的将军,而我是星罗帝国的“小兵”。多么讽刺的境遇。
“列阵!”校尉的吼声响起。
星罗帝国的重装步兵在前,魂师部队在后,我被安排在右翼,伪装成一名负责袭扰的敏攻系魂士。远远地,地平线上扬起大片烟尘,日月帝国的军队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最前方,一面绣着金色太阳图案的大旗猎猎作响,旗下那道身穿银色战甲的身影,正是橘子。
她比记忆中更显英武,眉宇间多了几分沙场磨砺出的冷硬,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我方军阵。当她的目光掠过我所在的方向时,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机会来了。
两军对垒,喊杀声震耳欲聋。我随着队伍向前推进,却在混战开始的瞬间,借着前方士兵的掩护,悄然脱离了阵型。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橘子。
我没有释放武魂,没有动用魂环,只用最基础的步法和枪术,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在人群中穿梭。子弹和魂技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凭借着远超普通士兵的反应速度一一避开,眼底却只有那个越来越近的银色身影。
“嗯?”橘子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猛地转头,目光锁定了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兵”。她手中长枪一振,荡开身边的星罗士兵,直朝我刺来。
“来得好!”我低喝一声,不再隐藏,手腕一翻,手中普通 iron 枪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芒,枪身瞬间变得修长锐利,枪尖流转着令人心悸的魂力波动——正是我的武魂,金纹神枪!
“封号斗罗?!”橘子脸色剧变,她显然没料到一个普通士兵竟是封号斗罗,仓促间提起魂力格挡。
“铛!”
第一回合,枪尖碰撞,火星四溅。我的力量远超同等级魂师,橘子被震得手臂发麻,长枪险些脱手。她眼中闪过惊骇,立刻明白我是有备而来。
“你是谁?!”她沉声喝道,武魂“橘子”附体,身后浮现出九个魂环,竟是同为封号斗罗!
“一个和你一样,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人。”我冷笑,金纹神枪舞出一片枪花,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她上三路。
第二回合,枪影重重,我将这一年来融合了极致之冰感悟(虽然我并非冰属性,但霍雨浩的气息早已融入我的感知)的枪术施展出来,每一击都刁钻狠辣,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橘子且战且退,她的橘子武魂擅长控制与治疗,但在纯粹的强攻面前略显吃力,尤其是我的精神力远超常人,每一次枪势都带着精神冲击,让她防不胜防。
“你为了霍雨浩?”橘子咬牙,终于明白了我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苦涩。
“多说无益!”我不想与她辩解,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郁气在此刻彻底爆发。金纹神枪骤然暴涨,枪尖凝聚起璀璨的金色光柱,那是我九十五级的魂技之一,“穿云裂!”
第三回合,胜负已分。
橘子试图用魂技格挡,但我的枪势太快,太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噗嗤”一声,金纹神枪穿透了她的银色战甲,精准地刺入她的左胸——避开了心脏,却也足以让她重伤。
“呃……”橘子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枪尖,身体软软倒下。
“撤退!”日月帝国的副将见状大惊,连忙下令。失去主将的军队顿时混乱,开始节节败退。
我收回长枪,看着橘子被亲兵抬走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赢了,我赢了她。可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我们都一样,都是困在情网里的可怜人,只是她选择了战场,而我选择了……隐藏。
“许三丫!你干什么!谁让你擅自脱离阵型攻击对方主将的?!”校尉的怒吼在我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手铐。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我押走。擅自行动,违抗军令,这罪名我认。
接下来的日子,是无尽的冷板凳。我被调往边境最荒凉的哨所,名为“镇守”,实则软禁。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当我是个愣头青触犯了军规。也好,这样更清净。
哨所外是连绵的戈壁,夜晚寒风刺骨。我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抚摸着金纹神枪冰冷的枪身。橘子的血已经擦净,但那股铁锈味似乎还残留在鼻尖。
他们说我受了惩罚,可我却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没有军队的繁文缛节,没有旁人的窥探,我可以独自修炼,任由魂力在体内流淌,感受着那与日俱增的力量。
九十五级,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那个人,也不知道我这一身力量,最终会用在何处。但至少现在,在这荒凉的边境哨所,我可以暂时放下母亲的身份,放下许玥的名字,只是一个专注于变强的魂师。
窗外,月光洒在戈壁上,一片银白。我闭上眼,开始运转魂力,感受着体内那股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缓缓涌动。父亲说过,我的身世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或许有一天,我不再是许玥,而那个真正的“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去面对。
至于橘子……希望她能活下来。毕竟,能让我有一战之力的对手,不多了。而这场因执念而起的战斗,不过是我漫长人生中,一个小小的注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