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爱情？

恩与情的荆棘路

　　仓库的摆钟敲了四下，霍雨浩刚吸收完最后一丝魂力结晶粉末，额角的细汗还没来得及擦。我看着他收起修炼用的布垫，指尖在裙摆上捏出褶皱——这是我们每周雷打不动的“修炼日”，他用我给的资源提升，我则借着“指导”的名义，偷偷观察他的变化。

　　（世界法则修正下，霍雨浩没能提前觉醒武魂，现在是锻炼身体为主，觉醒为辅）

　　“雨浩，”我深吸一口气，在他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前开口，“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蓝眼睛里带着惯常的温和：“怎么了，李玥？”

　　“我想帮你和霍阿姨离开公爵府。”我语速很快，怕自己犹豫，“我已经让母亲安排好了，城外有处别院，很安全，你们可以先住过去，再也不用受这里的气了。”

　　霍雨浩的眼神瞬间变了，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惊澜。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后退了一步，靠在堆放麻袋的墙上。

　　“为什么突然……”他声音干涩，“李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等我再变强一些……”

　　“等你变强？”我往前走了一步，想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你母亲的身体还能等吗？上次你受伤，要不是那瓶药，霍阿姨怎么办？留在这儿，你们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我知道！”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胸口微微起伏，“我知道我们过得不好！可我不能……”

　　“不能什么？”我盯着他，“不能接受我的帮助？你觉得这是施舍吗？霍雨浩，我们是什么关系？”脑海里的“系统”突然亮起红灯，【目标情绪波动：羞耻+抗拒】。

　　“我们是朋友！”他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又立刻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是你帮了我很多，可这不一样！带你母亲走，这不是几枚聚灵草的事，这是……”

　　“这是我心甘情愿想做的！”我打断他，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我有能力帮你，为什么不能接受？难道在你心里，我永远只是个需要你顾虑自尊心的施舍者吗？”

　　“不是的！”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痛苦，“李玥，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逼近一步，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不懂你为什么宁愿让霍阿姨在那个破屋里生病，也不愿意跟我走？还是说，你心里其实还盼着戴浩能认你们母子？”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眼里。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恨意：“盼着他？我恨他！从他当年抛弃我母亲开始，我就恨他！他有没有我这个儿子，跟我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不理解，“离开这里，对你和霍阿姨都是最好的选择！我能给你提供修炼资源，能让霍阿姨得到最好的治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

　　“因为这是恩情！”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欠你的恩情！你给我的聚灵草，我可以慢慢修炼还你；你给的疗伤药，我记在心里。可你要带走我和母亲，这恩情太重了，我……我还不起！”

　　“我不要你还！”我觉得胸口发闷，“我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为什么总要把这些分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怕！”他突然吼道，然后又猛地闭上眼，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低得像叹息，“我怕……怕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帮了我，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我追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摆钟又敲了一下。仓库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他终于睁开眼，蓝眼睛里布满血丝，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我不知道，李玥。我分不清，我对你的感觉，有多少是喜欢，又有多少是因为你对我好。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承接你这么大的恩情，这不公平……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我愣住了。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迷茫。那些我以为水到渠成的感情，在他心里却像团乱麻，缠绕着恩情、依赖和少年人的自尊。

　　“所以，你是觉得，接受我的帮助，就等于承认你对我的感情里掺杂了别的东西？”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连保护自己和母亲都做不到，我拿什么去接受你给的一切？李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

　　“霍雨浩！”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抬起头的眼神止住了。那眼神里有坚定，有痛苦，还有一丝恳求。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轻声说，“让我自己解决。就算要走，也该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带母亲离开。而不是……被你带走。”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明明还很瘦弱，却固执地坚守着某种底线的少年，突然说不出话来。脑海里的“系统”还在闪烁，【目标好感度：68】，竟然还微微上升了。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比他拒绝我时更难受。

　　他捡起地上的布垫，仔细叠好，放进背篓里，动作缓慢而沉重。“我该回去了，霍阿姨还等着我做饭。”

　　“雨浩……”我叫住他，声音有些沙哑，“你真的……想清楚了？”

　　他走到后门，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嗯。对不起，李玥。”

　　门被拉开，午后的阳光涌了进来，照亮了他蓝发上的微尘。他的背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肯弯折的倔强。

　　我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想抓住他却扑空的凉意。原来我以为的“为他好”，在他眼里，却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恩与情，就像两条缠绕的荆棘，我想为他劈开一条路，却忘了问他愿不愿意走。霍雨浩，你到底要多久，才能看清自己的心？而我，又能等多久？

　　摆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倒数着什么。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或许，我该换一种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