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负担？（李玥视角）
伤痕与心痕交织处
约定的午后，阳光透过咖啡店后门的尘埃，在仓库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我蹲在堆着咖啡豆麻袋的角落，指尖划过面前摆放整齐的修炼物资——几枚最低阶的聚灵草，一小袋提纯过的魂力结晶粉末，都是母亲旗下产业能轻易弄到的东西，对现在的霍雨浩却已是奢侈。
他该来了。墙上挂着的老式摆钟敲了三下，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时辰。我摩挲着腰间装着治愈魂导器的皮袋，心里渐渐浮起不安。
霍雨浩从不迟到，尤其在这仓库里，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安心吸收我给他的资源。这三年来，他像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着力量，从一个连武魂都不敢显露的小乞丐，到如今稳稳突破十级，魂环的淡金色光晕已能在他指尖自如闪现。
“咔哒——”后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身影跌了进来。
我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聚灵草差点掉在地上。霍雨浩靠在门板上，额前的蓝发湿漉漉地黏在伤口上，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血痕，嘴角也破了，校服外套撕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青紫的皮肤。
“雨浩？”我冲过去想扶他，他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像是怕我碰到他的伤处。
“你怎么弄的？”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指尖悬在他伤口上方，不敢落下。仓库里昏暗的光线下，那些伤痕显得格外刺眼。
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声音闷闷的：“没事……走路不小心摔的。”
“摔的？”我蹲下来，想看清他的脸，“摔能摔出拳头印？还有这道划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母亲给我的“系统”警报在脑海里疯狂跳动，【目标情绪波动：焦虑+愧疚】，可他就是不肯看我。
“真的没事，李玥。”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我的目光，“让你等久了，我……”
“够了！”我打断他，心里又急又气，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每次你受伤都这样！上次被戴华斌堵在巷子里，你也说是自己不小心！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他猛地抬起头，蓝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动了动，却又死死抿住，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我们之间沉默得只剩下摆钟的滴答声。我看着他脸上干涸的血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是啊，我是为了“绑住他”才对他好，可这三年的朝夕相处，那些偷偷塞给他的热包子，深夜里陪他在仓库修炼的星光，难道都是假的吗？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伸手从魂导器里拿出母亲给我的治愈喷雾——那是用最低调的凡品容器装着的神级药液，喷在伤口上几乎没有感觉，却能迅速止血结痂。“转过身去。”我的语气尽量放柔和。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转了过去。我轻轻撩起他撕裂的衣袖，露出胳膊上青紫的淤痕，喷雾喷上去时，他微微瑟缩了一下。“很疼吗？”我放轻了动作。
“不疼。”他的声音闷闷的，“谢谢你，李玥。”
处理完他身上能看到的伤口，我把一小瓶淡绿色的疗伤药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内服的，回去让霍阿姨看看。”我知道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
他握着药瓶，指尖有些发抖，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匆匆想走。
“霍雨浩！”我叫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想问是不是因为他母亲病重，他去找戴浩理论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我的猜测是真的，怕他真的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去撞了南墙。
他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我没事”，就拉开后门，消失在渐暗的天色里。
我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手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地板上散落着我准备的聚灵草，像是被遗忘的心事。
脑海里的“系统”显示【目标好感度：65】，比之前提升了不少，但那跳动的“焦虑”情绪却像根刺，扎得我心里难受。
回到慕容家，我直奔母亲的书房。她正在看账本，见我进来，头也没抬地问：“又去找那个小子了？”
“妈！”我扑到她书桌前，把霍雨浩受伤的事说了一遍，“他就是不肯说原因，我问他是不是为了霍阿姨，他也不承认！你说他是不是……”
母亲放下毛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平静无波：“男人嘛，尤其是他那种处境的，总有些不肯示人的自尊心。”
她指尖敲了敲桌面，“你想，他一个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庶子，在你面前却总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心里能好受吗？你给了他力量，他第一个想到的，恐怕就是用这力量去做些什么，证明自己不是只会接受施舍。”
“可他这样只会让自己受伤！”我急道。
“傻丫头，”母亲放下茶盏，看着我，“他不愿说，或许是怕你知道了他的窘迫而看不起他，又或许……是不想让你卷入公爵府的浑水里。他对你的感情，开始掺杂太多东西了，恩情、依赖，还有少年人的骄傲，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里的焦躁，却让另一种迷茫浮了上来。我以为用真心就能换真心，可在霍雨浩那里，我给他的好，会不会反而成了他的负担？
深夜，霍雨浩躲在柴房的角落，借着月光看着手里的疗伤药。药瓶是普通的瓷质，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喝下去时，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连内伤都好了大半。他偷偷跑到母亲的破屋，把药喂给咳嗽不止的霍云儿，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心里充满了感激。
“雨浩，”霍云儿拉着他的手，声音虚弱却清晰，“李玥那孩子，对你是真好。可你要想清楚，你对她，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她帮了你，你想报恩？”
报恩？霍雨浩愣住了。他想起李玥塞给他的窝头，想起她偷偷带来的修炼资源，想起她今天为他处理伤口时焦急的眼神。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是的，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喜欢跟她在一起时，那种不再孤单的感觉。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问，若没有她的帮助，他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这份感情里，到底有多少是纯粹的喜欢，又有多少是沉甸甸的恩情？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蓝眼睛里满是困惑。他不知道，也分不清。
……
而此刻，我坐在自己华丽的房间里，看着窗外公爵府的方向，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母亲去公爵府做客时，无意间从下人嘴里探听到，公爵夫人早已对外宣称霍云儿母子病逝，只是碍于面子没公开处理。也就是说，在世人眼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死人……就好办了。
我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既然公爵府容不下他们，那我就把他们偷出来，养在慕容家。没有人会在意两个“死人”的消失，而我，会给霍雨浩一个真正能保护母亲的地方。至于他对我的感情是喜欢还是报恩，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想清楚。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只给他资源和保护，我要让他知道，我李玥，不是只会施舍的救世主，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