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 4

吴言摊开，念道：“缉妖司在此向向王请命，彻查水鬼凶案，不可伤害百姓，不可怠慢拖延，缉妖司当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念完，把卷轴递给身边随从，身边两名随从一个捧着卷轴，一个捧着红色印泥，朝台阶上的卓翼宸他们走过来，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恭敬举起卷轴。

“各位画押为证，我也好带回去，给向王一个交代。”

赵远舟以自己为妖身，画押也不作数为由，拒不画押。吴言也不为难，他的目标本也不是赵远舟，而是缉妖司。除赵远舟外，其余人没有理由推辞。吴言的随从将卷轴与印泥呈上，并小声提醒众人印在卷轴末尾即可。

吴言将目光投向原地不动的裴思婧，甄枚上前开口向吴言解释。

“刚刚听她说，她拒绝加入缉妖司，应当不用画押了。说来，缉妖司果真无用，连崇武营不要的狗，都看不上缉妖司。”

挑衅的话让缉妖司众人均是脸色一沉。

裴思婧突然上前，猛地在卷轴末尾按下手印，转而询问身后的文潇：“听到了吗？有狗叫，吵。”

文潇先是一愣，而后看着裴思婧不悦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甄枚抽出侍卫的刀，作势要上前，外面传来声响。

“大祭司到！”

甄枚脸色变差，看向来人，侍从抬着轿子，轻纱摇晃，一旁的小童正在给祝蘅倒着刚泡好的茶水。

“崇武营好威风，看来我来的太晚了，错过了好戏。”

祝蘅语气漫不经心，指尖却轻轻叩着茶盏边缘，清脆的声响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格外刺耳。她并未看甄枚紧绷的脸，目光掠过那柄被抽出的长刀，唇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这刀若是染了血，怕是再难入鞘了。”她抬手接过小童递来的茶。

话音未落，抬轿的侍从齐齐躬身，轿帘轻晃间，那金面具在光芒下泛着冷光。

甄枚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刀刃上的寒气映得他脸色愈发难看。

祝蘅掀开轻纱的动作缓得像在赏玩什么珍物，喉间溢出的轻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威慑：“崇武营今日要替我教教底下人，什么叫‘规矩’？”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她终于抬眼看向甄枚，面具下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寒星，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吴言站了出来，对着祝蘅毕恭毕敬：“大祭司这是哪里的话，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吴言抬手示意收兵，转身大步离开缉妖司，只留下句：“静待各位的好消息。”

大队人马来得快，去得也快，院子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祝蘅下了轿子，抬了抬手，侍从离开，她抬步走进辑妖司。

范瑛走上前：“大祭司。”

“行了，早点解决此事，走吧。”祝蘅看向辑妖小队，视线从所有人面前掠过，唯独在赵远舟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众人在议事厅分坐两侧，卓翼宸将案件文书发给众人。

“这是关于水鬼案的所有卷宗，你们先看一下，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出发。”

众人低头，翻开卷宗，研究案情，厅内只有翻阅卷宗的刷刷声响。

那张摊开的卷轴，就放在卓翼宸右手边不远处的桌面上，卓翼宸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那卷轴有问题。

“卷轴给我。”祝蘅伸出手，卓翼宸把卷轴递给祝蘅，祝蘅展开细细看，上面的字迹并无异常。

文潇同样面露担心：“大祭司也觉得事有蹊跷吗？崇武营大动干戈来此，不像是就为了让我们画个押。”

这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摆明了是布的局。

赵远舟淡道：“应该说，整一出戏，就是为了我们画个押。”

白玖立即开口：“你又没画押！”

赵远舟无语：“谁说我没画，我画的是另一份。”

赵远舟的目光看向了文潇。

为了让画押更顺理成章吗……

卓翼宸的脑中闪过了些什么，他闭目仔细回忆整件事，直到停在吴言随从的那句提醒上。

卓翼宸心脏猛地一缩，惊道：“印在卷轴末尾即可，这句话不对！”

祝蘅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卷轴末尾与画押处之间的那块，而原本空白的地方，渐显现出墨迹，仿佛纸张背后被墨水浸润。

祝蘅开口：“这不是墨，这是孟极的血。”

文潇接上话：“大荒有兽，其名孟极……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善隐身，死后，方会显形。”

所以，孟极现在恐怕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