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时空循环开启
触手的冰冷触感几乎要攀上脚踝时，林夕的余光瞥见阿宇正用登山镐死死抵住一条最粗壮的触手，镐尖陷入黏液的闷响混着怪物的嘶吼刺得人耳膜发疼。可更多灰紫色的触手正从异空间穹顶的黑雾里涌出来，像暴雨前的蚁群，有的卷住断裂的石柱猛地砸向地面，有的在半空拧成麻花状，尖端裂开的口器里淌着黄绿色的汁液。
“往左侧石缝跑！”阿宇的声音被触手抽打空气的呼啸声割得支离破碎。林夕刚迈出两步，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他本能地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却看见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触手正顺着岩壁爬来，顶端的吸盘清晰地印着暗红的纹路——那是上一轮搏斗时，阿宇用刀划破触手留下的痕迹。
这个念头刚闪过，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就猛地攫住了他。眼前的触手、阿宇的背影、崩塌的岩壁都开始像被揉皱的画纸般扭曲，黑雾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在翻搅。等失重感褪去，鼻尖先闻到了潮湿的苔藓味，紧接着是老人拐杖敲击石地的笃笃声。
“后生仔，此路是你选的，”灰袍老人的脸从兜帽阴影里浮现，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枯树枝似的手指夹着张泛黄的纸条，“花瓣聚齐之日，生死门自开。”
林夕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冰凉的石壁上。这是异空间入口处的石窟，洞顶垂着的钟乳石还在滴水，每一滴都落在相同的位置——他靴尖前两寸的水洼里。阿宇不见了，登山镐也消失了，只有裤脚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苔藓，那是上一轮在石缝里躲藏时蹭到的。
“阿宇呢？”他抓住老人的袖子，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我们刚才在和触手搏斗，他不能……”
老人的手像风化的木头，轻轻挣开了：“每个人的路，都得自己走。”话音未落，兜帽下的脸就开始变得透明，连同身影一起融进了石窟深处的黑暗里。纸条飘落在地，上面用朱砂写的字迹和之前分毫不差：“三瓣藏于镜中月，两瓣生于血里花。”
林夕蹲下身，手指抚过纸条边缘的褶皱。这不是幻觉，上一轮他把纸条塞进裤兜时，右下角被指甲戳出了个小破洞，此刻那个破洞正赫然在目。冷风从石窟外灌进来，他突然想起阿宇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不是恐惧，是带着点急的催促，好像在喊“别回头”。
第三次循环开始时，林夕已经能闭着眼避开入口处松动的石块。他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异空间腹地走，脚下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和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路过那片开着蓝色荧光花的灌木丛时，他下意识地停住脚——上一轮就是在这里，阿宇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藤蔓缠住了脚踝。
“这次不会了。”他喃喃自语，绕开灌木丛最茂密的地方。可刚走出三步，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十几条带着倒刺的藤蔓破土而出，不是从他记忆里的位置，而是从正前方的沙地里。林夕猛地扑倒在地，藤蔓擦着他的后颈扫过，带起的风里有股腐烂的草腥味。
他滚到一块岩石后，看着藤蔓在沙地里疯狂扭动，倒刺上挂着的不是上一轮的枯叶，而是几片撕碎的布料——那颜色和阿宇穿的冲锋衣一模一样。心脏猛地一缩，林夕咬住嘴唇才没让声音抖出来。循环不是简单的重复，它在篡改细节，像个顽皮的孩子在涂改画稿。
找到第一片花瓣时，林夕几乎要笑出声来。那片淡粉色的花瓣嵌在一棵枯树的树洞里，和第一次见到的一样，花瓣边缘还沾着点金色的粉末。他伸手去摘，指尖刚碰到花瓣，树洞里突然窜出一只巴掌大的虫子，通体漆黑，口器像根细针，直刺他的手腕。
“该死！”林夕猛地缩回手，虫子撞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上一轮这里没有虫子，只有一窝会发光的蚂蚁。他捏着花瓣站起来，发现枯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像个正在哭泣的人脸。
第二片花瓣藏在一汪水潭里。林夕记得第一次是阿宇发现的，当时他们用树枝把花瓣捞了上来，水潭里除了几条银色的小鱼什么都没有。这次他折了根更长的树枝，刚把树枝伸进水里，潭面突然冒起密密麻麻的气泡，一条两米多长的鱼跃出水面，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金属光泽，嘴里的尖牙咬碎了半根树枝。
林夕后退两步，看着大鱼落回水里，激起的水花溅在他的裤腿上。水潭里的小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几条同样长着尖牙的大鱼，它们在水里快速游动，搅得潭水浑浊不堪。他想起上一轮循环的最后，那些触手似乎也比第一次更粗壮，口器里的汁液腐蚀性也更强。
“难度在增加。”这个认知让他后背发凉。他绕着水潭走了一圈，发现潭边的石壁上有个窄小的缝隙，刚好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他深吸一口气，侧身挤进缝隙里，石壁上的苔藓湿漉漉的，蹭得他脸颊发痒。缝隙尽头是个小洞穴，第二片花瓣就躺在洞穴中央的石台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盒。
林夕拿起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滴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他打开铁盒，里面是空的，只有盒底刻着一行小字：“记忆是钥匙，也是锁链。”他皱了皱眉，把铁盒放回原处。走出洞穴时，他听到水潭里的鱼还在搅动水面，声音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林夕开始记不清一些事。他有时会站在某个地方发呆，想不起自己是来寻找花瓣的，还是刚从触手的围攻里逃出来。有一次，他甚至对着一棵枯树喊了声“阿宇”，直到枯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人脸的形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
他的记忆像碎掉的镜子，有的碎片清晰地映着阿宇的脸，有的碎片里只有触手和藤蔓，还有的碎片是空的，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他开始在口袋里放小石子，每完成一次循环就放一颗，可后来他发现石子的数量和他记忆里的循环次数对不上，有时多了几颗，有时又少了几颗。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循环里，林夕找到了第三片花瓣。那片花瓣藏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后面，镜子里映着他的脸，可那张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伸手去摘花瓣，镜子里的自己也同时伸出手，指尖在镜子上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夕愣了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和异空间里怪物的嘶吼有些相似。他猛地后退，镜子里的自己却开始扭曲，身体拉长，四肢变得像触手一样细长，口器里淌着黄绿色的汁液。
“你逃不掉的。”镜子里的怪物说，声音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每一次循环，你都会变得更像我们。”
林夕抓起一块石头砸向镜子，镜子碎裂成无数片，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着一个扭曲的自己。他闭上眼睛，耳边还能听到镜子里怪物的笑声。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进入异空间的时候，神秘老人再次出现在面前，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递来同样的纸条。
“这是怎么回事？”林夕惊恐地看着周围，阿宇也不见了踪影。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时空循环。
虽然满心恐惧，但求生的欲望让林夕再次踏上寻找花瓣的征程。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记住多少事，也不知道下一次循环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只知道，他必须找到所有的花瓣，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才能找到阿宇。
他握紧了手里的纸条，纸条边缘的褶皱硌得他手心发疼。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进了异空间的深处。沙砾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模一样，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盯着他，等着他再次犯错，再次陷入循环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