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海棠花开”》诡异开端
深夜十一点，老旧居民楼的灯光大多已熄灭，唯有林夕房间的窗还亮着惨白的光。书桌上堆着半人高的试卷，数学练习册摊开在正中央，那道几何证明题的辅助线画了又擦，橡皮屑在草稿纸上积成了小堆。林夕咬着笔杆，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是她卡题时的习惯。指尖的茧子蹭过粗糙的纸页，她盯着图里交错的线段，眼前渐渐浮出重影。
窗外的风突然紧了，梧桐树枝“哐当”撞在玻璃上。林夕猛地抬头，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十一点半，秒针滴答声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她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余光瞥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脸色比台灯的光还白，眼下是青黑的晕，活像刚从试卷堆里爬出来的游魂。
“再算不出来，明天又要被老陈抓去办公室了。”她嘟囔着拿起钢笔，笔囊里的蓝黑墨水只剩小半。笔尖刚触到纸，“啪嗒”一声，一滴墨水毫无预兆地坠下来，在“求证∠ABC=∠DEF”的字样上晕出个墨团。
“搞什么啊！”林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沾到几根脱落的发丝。她本想拿涂改液盖住，可目光落在那团墨渍上时，手腕却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鬼使神差地动了。钢笔尖顺着墨渍的边缘游走，先勾勒出圆润的花萼，再向外延伸出五片花瓣，每一笔都带着种陌生的流畅——她明明最不擅长画画，连黑板报的花边都画不直。
墨色在纸上晕染，花瓣的纹路渐渐清晰，连花芯处的细小绒毛都被勾勒得栩栩如生。最后一笔落下时，林夕才后知后觉地愣住：这哪是随便画的，分明是朵开得正盛的海棠花，墨色的花瓣边缘还泛着诡异的光泽。
就在这时，书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台灯的光“滋啦”一声变成昏黄，接着忽明忽暗地闪烁，灯泡里的钨丝发出濒死的嗡鸣。林夕下意识抓住桌沿，却看见练习册上的海棠花图案正一点点变红，墨色的花瓣像吸了血似的，从边缘往中心渗着血色，连花芯都成了深暗红。
“怎么回事……”她伸手想去翻页，指尖还没碰到纸，一道刺目的血光突然从海棠花里炸开。那光芒像有实质，瞬间裹住她的手腕，接着顺着胳膊往上爬，眨眼间就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林夕感觉皮肤像被火烧，喉咙里呛进股铁锈味，眼前的试卷、台灯、书桌全都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最后彻底陷入一片血红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轰鸣声渐渐退去。林夕瘫在地上，手脚发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却按在一片湿滑的东西上。她低头一看，心脏猛地缩紧——地上铺着层暗红色的黏液，像凝固的血，还带着黏腻的触感。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也是血色的，能见度不足三米。空气里飘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树叶混着铁锈，吸一口就让人反胃。远处传来“嗬嗬”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扼住喉咙在挣扎，又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断断续续地钻进耳朵里。
“这是……哪里？”林夕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记得自己明明在房间里做题，怎么会突然到这种地方？难道是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她用力掐了把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她慌乱无措的时候，雾气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沙沙，沙沙”，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鞋子在走路。林夕猛地转头，看见个佝偻的身影正从雾里慢慢走出来。那人背驼得厉害，穿着件灰扑扑的旧棉袄，头发和胡子全白了，乱糟糟地缠在一起。
直到老人走到离她三米远的地方，林夕才看清他的脸。那是张布满皱纹的脸，皮肤像干枯的树皮，可眼睛却亮得惊人，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林夕往后缩了缩，后背抵到堵冰冷的墙——她刚才都没发现身后有墙。
老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枯枝似的手，指了指她的口袋。林夕一愣，下意识摸了摸校服口袋，指尖碰到张硬纸。她掏出来一看，是张泛黄的纸条，边缘都卷了毛，上面用毛笔写着行小楷，墨迹发黑，像是很久之前写的：“触发海棠花诅咒者，需于破晓前寻得七片异色海棠瓣。逾期者，魂飞魄散。”
“海棠花诅咒？”林夕的手指掐进了纸里，“什么意思？我刚才画的那朵花……”
“那不是普通的花。”老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在摩擦，“是百年前被怨气浸染的咒符。你在午夜画完它，就等于打开了阴阳的裂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夕惨白的脸，“现在，你要么找到七片花瓣活下去，要么等天亮，让雾气里的‘东西’把你撕碎。”
“‘东西’？”林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雾气深处，刚才那“嗬嗬”的声音好像更近了。
老人没再说话，转身往雾气里走。他的身影很快被血色吞没，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飘在空气里：“第一片花瓣，在能看见自己影子的地方。”
脚步声消失了。林夕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指节都泛了白。雾气里的低吼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到黏液被踩碎的“咕叽”声。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必须找到花瓣。
“能看见自己影子的地方……”她喃喃自语，抬头看了看四周。血色雾气里没有光，地面、墙壁都是灰蒙蒙的，根本没有影子。可老人的话不会错，一定有什么地方她没注意到。
就在这时，她脚边的黏液突然动了一下。林夕吓得跳起来，低头一看，只见那片黏液里慢慢浮起个模糊的轮廓——是她的影子！那影子比平时更黑，边缘像被水打湿过，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而在影子的手腕处，赫然躺着片花瓣。那花瓣是淡紫色的，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纹路，花瓣上还沾着颗晶莹的露珠，在没有光的雾气里，竟隐隐发着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