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Excel表

如果人生可以被量化成一张Excel表，我大概会是那个被“条件格式”标红的异常值。

我叫陈默，一个数据分析师。

我的工作，就是把混乱无序的数字，变成条理清晰的图表和结论。

我也试图这样格式化我的人生。

每天7点15分起床，误差不超过30秒。

通勤路线固定，连等红灯的秒数都差不多。

午餐是公司楼下的A套餐，因为选择B或C会增加5分钟的决策成本。

同事说我活得像个程序。

我承认。

程序不会出错，很安全。

直到林晚的出现，在我这张规整的表格里，插入了一行无法计算的乱码。

林晚是我的邻居，住我对门。

一个跟我的世界观完全相反的女人。

她的阳台上永远晾着颜色鲜艳的裙子。

她的门口总是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快递箱子。

她会在深夜弹尤克里里，声音不大，但足以穿透墙壁，扰乱我的睡眠周期。

我们唯一的交集，是电梯。

她会笑着跟我打招呼，说：“陈默，你今天又穿格子衬衫啦？”

我通常会点点头，然后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不属于A或B选项的问题。

这种混乱的状态持续了三个月。

然后，在一个周三的清晨，一切戛然而止。

那天早上，我7点15分出门。

林晚门口的快递箱子不见了。

走廊里也没有她那股甜腻的香水味。

一切都恢复了我搬来时那种冰冷、标准的秩序。

我当时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警察是在下午找上我的。

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表情严肃。

“你是林晚的邻居？”

我点头。

“她失踪了，家属报的警。”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调动着脑子里的数据库。

“周一晚上，八点零三分，电梯里。”

警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精确到分钟。

“记得这么清楚？”

“我习惯记录时间。”

他们又问了些常规问题，比如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响动。

我说没有。

我的世界里，一切都按预设脚本运行，没有“异常”。

警察准备离开时，其中一个年轻点的，指了指林晚家门口垃圾桶里的一张外卖单。

“这是她最后的活动痕迹，周一晚上九点半点的麻辣烫。”

我扫了一眼。

然后，我体内的某个程序，第一次发出了警报。

“警官。”

我叫住了他们。

“这张外卖单，时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