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章：履约之刻

那道青衫身影浮在星空中，像是从岁月深处走出的幽影。

沈灵溪的手还握着玉宸的手指，掌心传来微弱却坚定的回应。他的血已经染透她的衣袖，但她不敢松手。她知道，只要一松，也许就再也抓不住了。

“你是谁？”她仰头，声音嘶哑，却透着锋利。

青衫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他的动作很轻，却让整个紫霄宫残破的空间都开始震颤。风雪彻底停了，连灰烬都不再飘落，仿佛时间被冻结。

玉宸猛地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翻卷着金红色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挣脱出来。

“别看他。”玄策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沈灵溪身后，“闭上眼。”

她没听。

她死死盯着那张与玉宸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某个角落突然裂开一道缝——那里藏着她不愿面对的记忆，关于三百年前，关于她亲手写下《天命书》的那个夜晚。

青衫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远古回荡而来：

“你本不该醒来。”

沈灵溪瞳孔一缩。

话音未落，她的胸口猛然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扯出来。她低头看去，一道金色的符文正从她心口浮现，缓缓升腾而起，宛如一缕被囚禁多年的魂魄。

“这是……”

“你的命格。”青衫人淡淡地说，“三百年前，我亲手为你改写。”

玉宸的手突然用力，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沈灵溪怒吼。

青衫人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瞬的悲悯。

“我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们不该逆命。”

他抬手，那道符文便化作一道流光，朝他飞去。

沈灵溪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伸手抓住那道光芒。她的指尖瞬间被灼伤，但她咬紧牙关，不肯放手。

“你想夺走我的命格？”她喘息着，“那就先杀了我。”

青衫人目光微沉。

下一秒，他的身影忽然模糊，再次出现时已在她面前。他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眉心，像是一种惩戒，又像是一种怜悯。

沈灵溪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幅画面在她脑海中炸裂开来——

三百年前的昆仑山巅，风雪如刀，她跪在冰面上，手中握着一支滴血的笔。在她面前，是跪伏在雪地里的玉宸，左胸贯穿锁链，鲜血染红了雪地。

她记得那一夜。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写下“以我之命，换他永生”。

她也记得，当契约生效时，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命运不该由你来定。”

那是他的声音。

“你骗了我。”沈灵溪睁眼，眼中燃起滔天怒火，“你篡改了我的记忆，夺走了我的命格，甚至……让我亲手把他推向死路。”

青衫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我是在救你。”他说，“三百年前你执意逆命，导致天道崩乱，因果错位。我抹去了你的执念，重写命运，让你不再记得他。”

沈灵溪笑了，笑得眼角渗出血泪。

“可我还是记起来了。”她说，“你以为你能抹去所有痕迹？你以为我不会再一次爱上他？”

青衫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叹息。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抬手，那道符文再次挣脱束缚，飞向高空。沈灵溪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飞出去。

她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晕眩。

但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前，她听见玉宸的声音。

“灵溪！”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胸口的伤口不断崩裂，但他依然撑起身体，朝着她踉跄走去。

青衫人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本可以活下来。”他说，“只要你放弃她。”

玉宸没有停下脚步。

他一步步走到沈灵溪身边，将她扶起，低声说：“我宁愿死，也不愿活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青衫人终于动容。

他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刃。

“既然如此……”他缓缓道，“那就一起消失吧。”

光刃落下，直取两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