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紫霄旧忆，命运抉择

沈灵溪指尖触到《天命书》的瞬间，整片雪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风雪凝滞在半空，一片晶莹的雪花悬浮在她睫毛前，折射出奇异的光晕。

"小心！"

玉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金属般的震颤。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般僵在原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看着沈灵溪额间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

那些文字——不，是记忆，在沈灵溪脑海中炸裂开来。她看到三百年前的紫霄宫，比现在更加巍峨庄严。宫门前立着十二根盘龙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暗红色的符文。

"这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记忆中的自己一袭白衣，背对着跪在雪地里的玉宸。那是个更年轻的玉宸，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却已经能从他紧绷的脊背上看出固执。

"你真的不在乎我吗？"

记忆里传来玉宸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他伸出的手掌结满冰霜，指节泛白地攥着一枚烧焦的平安结。那是上元节的灯火下，沈灵溪亲手编的。

现实中的沈灵溪浑身一颤。她记得那个平安结，记得自己把它扔进火盆时的决绝，却忘了玉宸当时的眼神。那双眼睛里装着整个洪荒最深的夜色，连眼泪都要冻成冰碴。

幻境突然扭曲，画面切换到丹房深处。记忆中的自己正在往玉宸的丹药里滴入黑色液体，那是混沌之力。沈灵溪感觉胃部一阵翻腾，她完全不记得做过这种事。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玉宸还在跪着，但这次是在昆仑山巅。他周身缠绕着金红与银灰交织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钉在他的肋骨上。那些锁链另一端消失在虚空中，连接着某个看不见的齿轮。

"住手！"

现实中的沈灵溪尖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穿透记忆。她拼命想要触碰那个身影，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直到看见玉宸胸口绽开一朵血花，她才意识到那些锁链正在抽取他的道基。

"够了！"

沈灵溪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襟，太阳火种在她体内剧烈跳动，像是要把心脏烧穿。她转头看向玉宸，发现他左胸衣料上有道新鲜的血痕。

"你..."

"没事。"玉宸轻轻摇头，眼神依然如常，"只是封印松动了些。"

沈灵溪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突然伸手抓住玉宸的手腕，指腹碰到他脉搏的那一刻，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我都不知道..."

玉宸怔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指尖微微发烫："不用道歉，那时候你有你的理由。"

"可我..."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宫门深处那双古老的眼睛突然闭上，整个紫霄宫随之震颤。鸿钧的虚影发出低沉的嗡鸣，三清残影手中的法器同时亮起光芒。

玄策悄然退后几步，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他本想提醒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隐入风雪。

"抓紧我。"玉宸低声说。

沈灵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相握的手掌涌入体内。混沌纹路与金乌火同时躁动起来，在她皮肤下游走。远处传来钟声，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从九天落下。

"这一次，"玉宸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坚定得让人心颤，"我不会走。"

沈灵溪用力回握。风雪重新开始飘落，但这次落在她肩头的雪花带着温度。她望着眼前这扇尘封已久的宫门，忽然觉得背后多了些东西——不是力量，是支撑。

宫门深处，那双古老的眼睛再次缓缓睁开。这一次，沈灵溪清晰地看到，那瞳孔中倒映着无数个平行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她和玉宸。

雪片擦过沈灵溪的脸颊，融成一道蜿蜒的水痕。她望着玉宸胸前渗出的血珠，喉头一阵发紧。远处传来宫门吱呀的声响，像是某种庞然巨物正在翻身。

"抓紧我。"

玉宸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他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温度比往常高了些。沈灵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自己掌心腾起一团暗金色的光晕。那光芒顺着两人的交握蔓延，像蛛网般攀上玉宸的手背。

"这是——"

她话音未落，整片雪原突然剧烈震颤。紫霄宫的轮廓开始扭曲，屋檐上的铜铃无风自动。三清残影手中的法器迸发出刺目光芒，鸿钧虚影的身形却在逐渐淡化。

玄策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他站在十丈开外，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眉头紧蹙。沈灵溪注意到他的靴子正慢慢陷入雪地——不，是整个地面都在下沉。

"不是错觉..."她喃喃道。

玉宸的手指突然收紧。沈灵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能量顺着经脉直冲天灵盖，眼前景象骤然一变。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空中浮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这才发现，所谓的雪原，不过是封印的表象。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话刚出口，沈灵溪就后悔了。玉宸的眼神没有任何责怪，反而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将她往身后护了护。

宫门深处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天地间的光线骤然暗了一瞬。沈灵溪看到那些倒映在瞳孔中的平行世界开始崩塌，一个个"她"和"玉宸"的身影在虚空中破碎。

"来不及了。"

这次是玄策开口。他不知何时到了近前，手中长剑已出鞘半寸。沈灵溪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微微颤抖，剑穗上的红缨无风自动。

"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她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吞没。紫霄宫上空裂开一道缝隙，漆黑如墨的云层翻涌而入。玉宸终于开口："三百年前，我在这里签了契约。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灵溪的脸："是履约的时候了。"

沈灵溪的心脏猛地揪紧。她突然意识到，玉宸一直在等这个时刻。那些过往的记忆，那些无法挽回的伤害，原来都是为了此刻埋下的伏笔。

"我不允许。"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坚定。指尖燃起金色火焰，却在触及玉宸衣袖的瞬间转为温凉。玉宸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从来都是这样..."

话未说完，整座宫殿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幽蓝色的火光从深渊中喷涌而出。玄策低喝一声挥剑斩下，却见那火焰竟化作锁链形状，朝着他们疾速缠来。

"抱住我。"

玉宸转身将沈灵溪护在怀里。沈灵溪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当锁链击中玉宸后背的瞬间，她分明察觉到，他是在笑着。

"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轮到我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