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情丝化剑

硫磺的灼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沈灵溪。猛地睁开眼，后脑勺还残留着撞击岩壁的钝痛。洞顶垂落的熔在补天石屏障外缓缓蠕动，赤金色的浆液勾勒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帝俊残魂消散前的最后禁制正在成形。

玉宸的重量沉沉压在她腿上。道士的道袍前襟已经被血透，那些被十二条锁链贯穿的伤口不再渗血，却从皮下透出诡异的金红色裂纹，如同熔岩在皮肤下流动。最严重的是心口那道横贯伤，半凝固的金色结晶在伤口深处微微发亮，与洞壁上渐次熄灭的符文保持着相同频率的明暗变化。

"宸......"沈灵溪的指尖刚碰到对方锁骨立刻被烫得缩回。补天自发凝结成薄冰覆在指腹，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蒸发出细碎白雾。道士太阳穴暴起的青筋下，暗金光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颈动脉。

洞窟突然震颤。环形岩浆墙收缩了半尺，赤红浆泡炸开的声响中，沈灵溪看清了禁制全貌——那是十二道首尾相连的俊面容，每张脸的眼窝里都跳动着与玉宸伤口同源的太阳精火。

"鸿钧当年......用你的情丝......"

残魂消散前的嘶吼突然在脑海响。沈灵溪猛地按住太阳穴，紫霄宫丹房的记忆碎片与眼前熔岩重叠——玄衣道人将拂尘银丝浸入丹炉，而殿外传来的太阳真火正将云海烧成金。那些银丝在记忆里泛着熟悉的气息，像是从她自己神魂中剥离的......

"原来那些银丝是...我的情丝？"

补天石突然在掌心剧烈震动。沈灵溪低头看着自动凝结刃状的灵石，突然明白钧记忆里未尽的暗示。她毫不犹豫地将石刃刺入自己心口，元神被撕裂的剧痛让视野瞬间。

三百年前的画面如决堤洪水涌入脑海。九霄雷劫落的刹那，年轻的道士纵身挡在她面前，三十六道劫雷将他的道袍烧成灰烬，缠在他腕间的银丝正泛着与她此刻抽取的情丝完全相同的光晕。

"忍住。"她破舌尖保持清醒，血的手指将抽出的情丝按在补天石上。银白光爆发的瞬间，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扭曲，元神短暂交融带来的记忆洪流中，三尊巍峨法相清晰浮现——太清道德天尊执太极图镇守玉宸灵台，玉清元始天尊以混元幡封锁其丹田，上清灵宝天尊用诛仙阵图压住其心脉。三清联手的封印中央赫然是半枚跳动的魄。

情丝凝成的银剑成刹那，玉宸伤口里的金色结晶突然暴走。沈溪握剑腕被高温灼得皮开绽，却毫不犹豫地将剑尖刺入心口。剑身与太阳精魄的瞬间，整座窟的符文全部亮起刺目白光，环形岩浆墙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

"......"

玉宸的瞳孔在剧痛中骤然聚焦。道士染血的手指突然握住剑身，在沈灵溪惊愕的目光中，他硬生生折断了情丝剑剑身断裂的脆响里，无数银色光点从伤口喷涌而出，每一光点里裹着记忆碎片——紫霄宫初遇时小道士羞赧的微笑，九霄雷劫下血肉却仍紧握的双手，三清殿外偷偷系在她剑穗上的平安结......

"你干什么！"沈灵溪想去抓那些飞散的光，却被玉宸反手扣住手腕。道士将半截断剑刺入最近的岩浆人脸剑刃上的情丝与太阳精火相激产生的爆炸中，禁制终于出现裂缝。

玉宸踉跄着拽她起身，道袍下透出的金光已经蔓延到下颌。"走！"他嘶哑得不像活人，折断的剑柄在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在补天石上竟发出冰晶碰撞般的清响。

沈灵溪突然明白消散的银色光点是什么。她反手扣住玉宸的手腕，触到的脉搏里再也找不到与自己有关的情愫波动。道士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把需要开锋的剑。

岩浆墙的裂缝正在快速弥合。玉宸突然将她推向裂隙，自己却转身面对重新凝聚的帝俊面容。沈灵溪看到道士背上的三清封印同时亮起，而折损的情剑碎片在他手中燃起刺目金焰。

"一起走！"她的补天石在尖叫中化作流光盘旋而出，却在触及玉宸后背的被弹开。三清封印形成的屏障将两人彻底隔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玉宸挥动断剑劈向岩浆最密集处，爆发的金红火焰中，那些曾为她挡过雷劫的脊背，此刻正劈开生路。

裂隙外传来岩石崩塌的轰鸣。沈灵被气浪掀出禁制的刹那，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玉宸望来的眼睛——那里面再也没有三百沉淀的温柔，只剩下最纯粹的、道剑出鞘时的凛冽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