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牧䪩见她这副模样,也知她有难处,便放缓了声音。
“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兴许能帮你。”
阿水凄然一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已经欠姑娘太多了,光是这些药钱,就够我在这里挣上大半年的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麻烦您。”
“钱算个屁!”牧䪩听得火大,“人要是没了,你挣再多钱烧给谁?我这点药钱,你往后慢慢还就是,不着急。”
她本想说不用还了,但又了解阿水的性子,若是不让她还,这倔丫头怕是宁死也不肯再看病吃药。
“姑娘……”阿水拉住她的手,泣不成声,“您是好人,从来不嫌我们……我们脏,阿水这辈子都记着您的恩。”
牧䪩最见不得人掉眼泪,又劝慰了几句,利落地开了药方,嘱咐小丫头去抓药煎服,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阿水的房间,想着同为女人,命数却如此不同,心里也堵得慌。
刚走到楼梯口,一阵熟悉的说话声飘了过来。
牧䪩脚步一顿,顺着半开的房门往里一瞥,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
真是冤家路窄!
屋里坐着的,不正是被她泼了一身骚东西的那两个倒霉蛋吗!
怪不得一上楼就闻到那股子味儿,原来根源在这儿。
牧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幸亏死死掐住了大腿肉。
要是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肯定会被他们逮个正着。自己今天可没易容,万一被认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正想着怎么绕路,就见那两人站起身,竟是朝外走了过来。
牧䪩脑子一空,转身就扎进旁边一条昏暗的窄道里。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二位公子,这就走了?再多坐会儿嘛。”
是烟然妈妈。
牧䪩拍着狂跳的心口,暗道好险。多亏了烟然把他们叫住,不然真就撞个满怀了。
她缩在角落里,心里把那男人骂了千百遍。
顶着一身尿骚味还来逛窑子,真是色中饿鬼!那天在自家墙外鬼鬼祟祟,指不定就是想偷看哪个丫鬟洗澡!
想到这,牧䪩恶心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她只盼着那两人赶紧滚蛋,自己也好脱身。
可偏偏,一阵脚步声竟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了。
越来越近。
牧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条窄道是死路!
她别无选择,一把推开尽头的小门钻了进去。
门外,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牧䪩急得快哭了。
她飞快扫了一眼,这是个杂物间,光线昏暗,堆着些水桶木盆。
连个能藏人的柜子都没有!
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桶里是满满一桶黑乎乎的药水,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公子,就是这儿了,您请便。”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牧䪩来不及多想,一脚跨进木桶,憋住一口气,整个人沉进了那桶黑水里。
“哗啦……”她刚沉下去,就听见关门声和脚步声。
走了?
牧䪩大喜,刚要冒头,却又听到一阵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还有人!
她心里一沉,又死死缩回水里。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憋得她眼冒金星。
就在这时,水面一阵晃动,一条长腿跨了进来,接着是另一条。
牧䪩这才反应过来,这他娘的是个浴桶!
她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桶边缩,好在那人坐下后没碰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