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思念的距离
火车呼啸着驶离熟悉的城市，窗外的风景从密集的楼宇逐渐变为开阔的田野，冬日的萧瑟一览无余。颜书哲靠在窗边，心里空落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个白色的耳机仓。
离别的实感，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愈发清晰。
回到家，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家常菜香味和父母关切的眼神。久违的家庭温暖暂时驱散了离愁，但每当安静下来，某个人的身影总会不由自主地闯入脑海。
晚上，颜书哲刚回到自己房间，手机视频通话的邀请就准时弹了出来。是叶玄言。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接通。
屏幕那端瞬间出现叶玄言放大的俊脸，背景是他家的书房。他好像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穿着舒适的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有点诱人。
“到了怎么不立刻发消息？”他一开口就是故作严肃的质问，眼底却带着笑意。
“刚放下行李就被我妈拉着问东问西……”颜书哲小声解释，目光却忍不住在他脸上流连。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阿姨那是关心你。”叶玄言语气缓和下来，仔细看着屏幕里的她，“累不累？家里冷不冷？暖气够不够足？”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颜书哲心里暖洋洋的，一一回答：“不累。家里挺暖和的。你呢？”
“我？”叶玄言把摄像头转向旁边书桌上摊开的几本厚厚的书和笔记，“看我爸的藏书，顺便提前预习下学期的课。某人太能学，我得保持领先优势才行。”
颜书哲被他逗笑了：“谁要跟你比这个了！”
“不比不行啊，‘考官大人’要求严格，我得时刻进步。”叶玄言把摄像头转回来，对着她笑，“吃饭了吗？吃的什么？给我看看。”
颜书哲无奈，只好切换后置摄像头，对着房间拍了一圈，最后落在桌上妈妈刚端进来的水果上：“喏，刚吃了点水果。晚饭吃的饺子，忘拍了。”
“下次记得拍。”叶玄言一本正经地要求，“我要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就这样，每天雷打不动的视频通话成了两人之间最重要的纽带。时间通常定在晚上，时长从约定的半小时，经常不知不觉就延长到了一两个小时。
他们分享着各自一天的生活。
叶玄言会给她看舅舅家新出生的小奶猫，软萌得让人心化；会吐槽亲戚家的熊孩子又来祸害他的手办；会给她“直播”他妈又研发了什么味道诡异但据说很养生的新汤品。
颜书哲则给他看家里阳台上年复一年盛开的水仙；讲妈妈又唠叨她头发太短不像女孩子；分享爸爸新买的钓鱼竿和她偷偷试戴妈妈丝巾的滑稽样子。
有时也不说话，就各自戴着耳机，他看他的书，她画她的画，偶尔抬起头，透过屏幕相视一笑，仿佛对方就在身边，空气里流淌着安静的默契。
当然，更多的还是插科打诨和“强制投喂”。
“颜书哲同学，你嘴角沾了颗芝麻。” “！哪里？”她慌忙去擦。 “骗你的。就是想看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可爱。” “……叶玄言你无聊！”
“今天出去逛街了？和谁？男同学女同学？……哦，阿姨啊，那没事了。” “你查岗啊？” “嗯，合法合规的查岗。”
“我妈炖了鸡汤，非让我给你看看，馋馋你。”他把摄像头对准冒着热气的汤碗。 “……替我谢谢阿姨，并表示强烈的谴责！”
思念在电波的传递中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距离的发酵，变得更加细腻和绵长。那些平日里习以为常的陪伴，在分开后显得格外珍贵。
除了视频，消息更是从早到晚不断。
「起床了。今天气温-5到2℃，多云转晴。记得穿那件厚的羽绒服。」附：天气预报截图。 「【图片】路过奶茶店，买了你喜欢的口味，替你喝了。」 「【分享链接】这篇篮球战术分析写得不错，有空看看。」 「在干嘛？想你了。」
颜书哲的手机成了最忙碌的设备，电量消耗飞快。她总是第一时间回复他的消息，有时甚至抱着手机睡着。
父母很快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看着她时不时对着手机傻笑，或者晚上总是躲在房间里视频，妈妈忍不住试探地问：“书哲啊，最近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颜书哲心里一紧，脸上发烧，支支吾吾地搪塞：“啊？没……就是同学，讨论学习……”
爸爸在一旁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我看不像。讨论学习能笑成那样？当年你妈跟我讨论工作的时候可严肃了。”
颜书哲：“……”她赶紧溜回房间，心脏砰砰跳。差点露馅！
她把这个小插曲告诉叶玄言，屏幕那端的他笑得不行：“叔叔火眼金睛。看来下次我去你家，得好好表现才行。”
“谁要你来我家！”颜书哲脸红反驳，心里却偷偷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除夕夜，两家都在热闹地吃年夜饭、看春晚。零点钟声敲响时，窗外烟花炸响，震耳欲聋。
颜书哲躲在相对安静的阳台，拨通了叶玄言的视频。
屏幕两端都是喧闹的背景音和绚烂的烟花作为背景。
“新年快乐！”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都笑了起来。
“颜书哲，”叶玄言看着屏幕里她被烟花照亮的脸庞，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清晰，“新的一年，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颜书哲的心跳在烟花声中依然清晰可闻，她笑着点头：“嗯。你也一样。”
虽然隔着屏幕，无法真正触碰，但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烟花都是为他们而绽放。
寒假就在这样密集的“云端”陪伴中飞快流逝。思念从未停止，但因为有了现代科技的连接，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反而让颜书哲更加确定，那个人，早已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开始数着日子期待返校。
而叶玄言的备忘录里，也详细记录着：
【距离返校还有11天。今日思念指数：★★★★★。视频通话时长：118分钟。备注：她今天戴了阿姨的丝巾，虽然有点搞笑，但莫名可爱。想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