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未来与梦想
妹妹的突然造访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虽然被叶玄言巧妙地化解了，但余波却久久未平。它像一个尖锐的提醒，刺破了这段时间以来包裹着颜书哲的甜蜜泡泡，迫使她去面对那个一直被刻意回避的问题——她的伪装，还能持续多久？
夜深人静，颜书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妹妹疑惑的眼神、那些无心的话语、以及当时几乎要窒息的恐慌感，一次次在脑海里回放。继续伪装下去，这样的意外会不会再次发生？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地瞒过去吗？如果被发现了，她又该如何自处？她的篮球梦呢？
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迷茫攫住了她。伪装带来的压力，远比赛场上的对抗更消耗心神。
第二天，她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训练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次简单的传球都出现了失误。
训练结束，队友们陆续离开。颜书哲坐在场边，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篮球，心事重重。
叶玄言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凑过来。他去更衣室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才拿着一瓶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把水递给她。
“还在想昨天的事？”他开门见山，声音平静。
颜书哲接过水，抿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
叶玄言没有急着安慰，只是安静地陪她坐着。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旷的球馆里只剩下篮球偶尔撞击地面的回音。
过了好一会儿，颜书哲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迷茫：“叶玄言……我是不是很傻？明明那么辛苦，还要坚持这种……随时可能被戳穿的事情。”
“为了喜欢的事情努力，怎么会傻？”叶玄言侧过头看她，目光沉静而坚定，“你比很多人都勇敢。”
“可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颜书哲抬起头，眼里充满了不安和挣扎，“这次是书玉，下次呢？万一……万一被我爸妈知道，或者被学校……”
她不敢再说下去。
叶玄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书哲，你打篮球，是为了什么？”
颜书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因为喜欢啊。喜欢在球场上的感觉，喜欢进球的那一刻，喜欢和队友一起拼搏……”
“那以后呢？”叶玄言继续问，眼神认真，“想过以后吗？大学之后，还想继续打球吗？比如，打职业，或者从事相关的工作？”
颜书哲被他问住了。她一直埋头于眼前的训练和比赛，努力隐藏秘密，对于更遥远的未来，她几乎不敢深想。
“我……我没想过那么多。”她老实承认，“我只想着，先打好现在的比赛，先考上理想的大学……”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叶玄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你的技术很好，意识也不错，只要系统训练，未来不是没有可能。很多大学都有女篮特招，甚至CUBA（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
女篮？CUBA？
这两个词像闪电一样劈中了颜书哲。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叶玄言。
叶玄言的眼神亮得惊人，他继续说着，语速不快，却清晰地勾勒出一幅她从未敢想象的蓝图：“等你毕业，不用再伪装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试训，去加入女篮队，去打属于你的比赛。你的实力，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我会一直看着你。在场下，或者……在场上。”
颜书哲的心跳骤然加速：“场上？”
“嗯。”叶玄言点头，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我也在考虑篮球相关的路径。教练、经纪人、或者体育管理？谁知道呢。也许以后，我能以另一种身份，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走下去。”
他的话语，像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拨开了她眼前的迷雾，为她指向了一条清晰而充满希望的道路。
原来，未来还可以这样。原来，她不必永远活在伪装和担惊受怕里。原来，她的梦想，可以有另一种实现的可能。
而这条路上，他会陪着她。
巨大的冲击和喜悦让颜书哲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什么时候想的这些？”
“早就想了。”叶玄言笑了笑，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从决定‘追你’的那一刻起，就在想了。”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郑重：“颜书哲，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倔强，你的努力，你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无论你是以‘颜书哲’还是其他什么身份站在那里，对我来说，都没区别。但我希望你能站在最适合你的舞台上，毫无负担地发光发热。”
“所以，别怕。”他握住她的手，力度坚定，“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走下去。等到那一天，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你是谁，你有多厉害。”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和迷茫，而是因为感动和充满了希望的喜悦。颜书哲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
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被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清晰的憧憬和无限的勇气。
“嗯！”她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一起！”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球馆的灯光自动亮起，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梦想或许遥远，道路或许曲折。
但只要方向一致，彼此扶持，便无所畏惧。
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未来，不再是各自模糊的远景，而是交织在一起的、共同奔赴的星辰大海。
叶玄言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然后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承诺般的吻。
“说好了。”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一起。”
“嗯，说好了。”
颜书哲闭上眼，感受着唇瓣上残留的温热和心底汹涌澎湃的力量。
未来的画卷，正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中，缓缓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