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心话
绝杀带来的狂喜持续燃烧，顺利晋级下一轮的结果更是给全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队长大手一挥，宣布晚上必须庆功，地点依旧定在了老地方——学校后门那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
这一次的气氛比上次更加热烈和放松。胜利卸下了每个人心头的重担，笑声格外响亮，啤酒杯碰撞的声音也愈发频繁。就连平时最严肃的教练，也多喝了两杯，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颜书哲作为绝杀的功臣，自然成了众人围攻敬酒的对象。虽然有了上次“酒精过敏”的挡箭牌，但热情高涨的队友们依旧用饮料把她围得水泄不通，嚷嚷着“以茶代酒也必须喝”。
叶玄言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替她挡掉所有，而是坐在她旁边，一边和队友说笑，一边不着痕迹地帮她挡掉一些过于热情的“攻势”，偶尔递给她几串烤得恰到好处、不那么油腻的肉串，或者在她杯子空的时候及时续上饮料。
他的照顾依旧细致，却更加自然，仿佛本该如此。颜书哲安心地享受着他的“服务”，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手腕上还缠着绷带，隐隐作痛，却更像是一枚胜利的勋章。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嗨。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经典又俗套的游戏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空啤酒瓶在桌子中央旋转起来。瓶口第一次，就精准地对准了还在啃鸡翅的周彦。
“喔哦！学弟！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彦红着脸（不知是喝酒还是兴奋），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大冒险！”
起哄声中，他被要求去隔壁桌对着最漂亮的女生唱一首情歌。周彦梗着脖子真去了，五音不全的歌声惹得全场爆笑，他自己回来时也笑得东倒西歪。
游戏继续。瓶口转了几轮，指向了队长，指向了其他队友，笑闹不断。
然后，在一次旋转后，瓶口慢悠悠地停下，不偏不倚，对准了叶玄言。
“哇！！叶哥！终于到你了！”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必须真心话！我们要听劲爆的！”
叶玄言似乎有些微醺，眼尾泛着红，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围起哄的队友，笑了笑，十分干脆地选择了：“真心话吧。”
提问权交给了刚才受罚的周彦。周彦眼睛一转，显然还记着训练时被“特殊关照”的仇，带着点坏笑大声问：“叶哥！说出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必须是现在进行时的！不准含糊！”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这可是叶玄言！平时对女生看似温和实则疏离、从来没传过任何绯闻的叶玄言！他的感情问题绝对是球队十大未解之谜之首！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叶玄言身上，包括颜书哲。她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饮料杯。
叶玄言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们可真会问”。他拿起面前的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像是在斟酌。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他放下酒杯，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身旁的颜书哲，那双因为酒精而显得更加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快的光。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提问的周彦，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哦，我喜欢的人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颜书哲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打球很厉害。”叶玄言慢悠悠地开了口，目光再次轻飘飘地扫过颜书哲，“特别厉害。比我厉害。”
队友们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切——”的嘘声：“这算什么答案！太狡猾了叶哥！” “说名字！说特征！”
叶玄言却不管他们的起哄，继续往下说，眼神开始变得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或情绪里：“她有时候傻乎乎的，特别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颜书哲的心猛地一颤。
“她容易脸红，一害羞就耳朵红，还喜欢强装镇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颜书哲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努力得要命，对自己特别狠，看着让人……”他顿了顿，把“心疼”两个字咽了回去，换成了，“……挺佩服的。”
周围的起哄声渐渐小了下去，大家都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同寻常，那不再是玩笑，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和温柔。
叶玄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着：“她偶尔会犯迷糊，需要人照顾。不过没关系，”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和得意，“我可以照顾她。”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颜书哲身上，这一次，没有再移开。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怔忪的模样。
整个桌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看叶玄言，又看看他目光所及的、唯一的那个人——颜书哲。
再迟钝的人，也从他那些过于具体、过于温柔的描述里，听出了端倪。
颜书哲的脸在众人的注视下，瞬间红得彻底，心跳如擂鼓，几乎要震破耳膜。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叶玄言的。
叶玄言看着她通红的小耳朵，满意地笑了笑，终于为这段“真心话”做了结尾。他举起酒杯，对着全体队友，也像是单独对着某个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所以，以后都对我家‘小朋友’好一点。别老让她喝那么多……饮料。”
“轰——”地一下，整个烧烤摊仿佛都炸开了锅！
“哇啊啊啊！！！” “叶哥你！！！！” “居然是书哲？！什么时候的事？！” “怪不得！我就说！！” “隐藏得太深了吧叶玄言！”
起哄声、口哨声、拍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人的目光在叶玄言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颜书哲之间来回逡巡，脸上充满了发现惊天大八卦的兴奋。
颜书哲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虽然没直接说名字，但跟直接说有什么区别？！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叶玄言却在一片混乱中，依旧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看，我没骗你。
游戏再也进行不下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上。颜书哲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受不了周围暧昧的起哄和打量，猛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丢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躲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拼命拍打滚烫的脸颊，看着镜子里那个满面通红、眼神慌乱失措的自己，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叶玄言……这个疯子！
而外面，叶玄言被激动的队友们团团围住，逼问细节。他笑着应付了几句，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颜书哲离开的方向。
他知道这有点冒险，可能会吓到她。
但他忍不住。
看着她在身边，看着周围那些或明或暗投向她（尤其是周彦那小子！）的目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想要宣示主权的冲动，就在酒精的催化下冲垮了理智。
去他的“试用期”保密条款。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闪闪发光、又傻得可爱的人，是他的。
叶玄言端起酒杯，将里面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滑过喉咙，却带起一片灼热的甜。
庆功宴在一种极度亢奋和八卦的氛围中走向尾声。颜书哲一直磨蹭到最后才敢出来，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夜晚的空气微凉，却吹不散颜书哲脸上的热度。
“喂。”叶玄言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懒散。
“……干嘛？”颜书哲的声音细若蚊蚋。
“‘试用期’……”他拖长了语调，侧过头看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是不是可以提前转正了？”
颜书哲猛地停住脚步，抬起头，又羞又恼地瞪着他：“你……你违反规定！说好了不准告诉任何人的！”
“我说名字了吗？”叶玄言挑眉，一脸无辜，“我只是描述了一下我喜欢的人的特点。他们自己猜到的，怎么能算我告诉？”
颜书哲被他这强词夺理气得说不出话：“你……你无赖！”
“嗯，”叶玄言大方承认，笑着凑近她，压低声音，“只对你无赖。”
他的气息带着酒香拂过她的脸颊，颜书哲的心跳瞬间失控。
“所以，考官大人，”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语气变得认真而期待，“考虑一下，提前给我转正呗？”
颜书哲看着他那双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所有的羞恼和慌乱，似乎都在这一刻融化成了某种柔软而甜蜜的东西。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加快脚步往前走。
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却悄悄地、极其缓慢地，向后伸出了一点点。
叶玄言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只微凉而纤细的手。
指尖相扣，紧密无间。
颜书哲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只是耳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叶玄言紧紧握着她的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夜空下，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悸动。
“试用期”或许结束了。
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正式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