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末邀约
经过那次醉后的“真心话”夜（尽管叶玄言坚称自己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颜书哲更加刻意地躲避着任何可能独处的机会，而叶玄言似乎也并不急于推进，只是维持着那种无处不在的“关照”，仿佛一切如常。
直到周五下午，下课铃刚响，颜书哲正准备开溜，叶玄言长腿一迈，就挡在了她的课桌前。
“明天周末，有什么安排？”他单刀直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问天气。
颜书哲心里警铃大作，抱紧怀里的书，眼神飘忽：“……在宿舍看书，睡觉。”
“哦，”叶玄言点点头，似乎毫不意外，然后抛出一颗重磅炸弹，“那正好，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颜书哲瞬间警惕起来，像只竖起了全身刺的小刺猬。
叶玄言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卖关子：“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你也没事，对吧？”
“我……”颜书哲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队里需要采购一批新的运动护具和替换球衣，”叶玄言终于给出了一个听起来无比正当的理由，甚至带着点为集体牺牲的光环，“队长让我去挑挑，给点意见。我一个人看不过来，你眼光不错，帮个忙？”
又是队长！又是为了球队！颜书哲简直怀疑队长是不是叶玄言专用的万能挡箭牌！但她能怎么说？拒绝为球队做贡献？
她张了张嘴，在那双带着不容拒绝笑意的眼睛注视下，最终败下阵来，极其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哦。”
“明天早上九点，校门口见。”叶玄言达成目的，心情愉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留下颜书哲一个人对着空气生闷气。
第二天，颜书哲磨磨蹭蹭地走到校门口时，叶玄言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姿挺拔，阳光落在他身上，清爽得像个邻校学长，完全看不出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
看到颜书哲，他笑了笑，很自然地把手里拎着的一袋小笼包和豆浆递给她：“早饭。”
颜书哲默默接过，咬了一口，皮薄馅多，汤汁鲜美，是她喜欢的口味。
两人并肩朝公交站走去。周末的早晨，街上行人不多，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颜书哲埋头苦吃，尽量避免眼神交流。
叶玄言倒是一派轻松，偶尔指指路边的店铺或者飞过的鸟，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试图打破沉默。颜书哲只是“嗯”、“哦”地敷衍应答。
他说的采购地点并非颜书哲想象中的体育用品批发市场，而是市中心一家大型综合性购物中心。
走进明亮宽敞、冷气充足的大厅，看着琳琅满目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颜书哲有点懵：“来这里买护具和球衣？”
“嗯，先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叶玄言答得含糊，目光却已经开始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颜书哲只好跟着他。叶玄言并没有直奔运动品牌区，反而像是在进行某种漫无目的的“市场调研”，从电子产品区晃到男装区，甚至还在家居用品店门口驻足了一会儿，点评了一下某个造型奇特的杯子。
颜书哲跟在他身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哪里像是来采购队内物资的？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叶玄言脚步一转，走进了一家知名的运动品牌集合店。
颜书哲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要进入正题了。然而，叶玄言对墙上挂着的球队队服和架子上琳琅满目的护膝护腕似乎兴趣缺缺，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就走向了另一边——
那是运动休闲和运动生活系列的区域，陈列着更多设计时尚、颜色多样的卫衣、T恤、运动裤，甚至还有帽子和背包。
叶玄言拿起一件烟灰色的连帽卫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转头问颜书哲：“这件怎么样？”
颜书哲愣愣地点头：“……还行。”
“颜色会不会太暗了？”叶玄言像是真的很纠结，又把一件雾蓝色的递给她，“你试试这件？”
颜书哲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卫衣，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试？”
“嗯哼，”叶玄言一脸理所当然，“你跟我身高差不多，帮我试试效果。我懒得去换衣间了。”
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颜书哲抱着那件柔软的卫衣，犹豫了一下。在公共场合试衣服？她有点抵触。但看着叶玄言那副“帮个小忙而已”的坦荡表情，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把那件宽松的卫衣套在了自己的T恤外面。衣服果然很大，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衬得她更加纤细，帽子也几乎盖住了半张脸。
“怎么样？”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
叶玄言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某种得逞的笑意：“嗯，大小差不多。就是这颜色……”他摩挲着下巴，故作沉思状，“好像不太衬我肤色？你觉得呢？”
颜书哲：“……”你肤色白得都快反光了还需要衬吗？！
没等她吐槽，叶玄言又拿起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不由分说地扣在了她头上，仔细地帮她压了压帽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额发。
颜书哲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别动，看看效果。”
他的动作很自然，语气也很平常，仿佛只是朋友间普通的帮忙。但距离太近了，近得颜书哲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睫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好像还不错？”叶玄言端详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戴着棒球帽、裹在宽大卫衣里的颜书哲，看起来更像一个清秀腼腆的小少年了，只有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透露出几分属于女孩子的灵动。
“就这套吧。”叶玄言似乎很满意，终于退开一步，打了个响指，决定得非常突然。他甚至没问价格，就直接拿着衣服和帽子去柜台结账了。
颜书哲愣在原地，慢半拍地脱下卫衣和帽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真的是来给球队采购的吗？怎么感觉……像是来给她买衣服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颜书哲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
叶玄言很快提着购物袋回来了，表情轻松愉快：“搞定一件。走，再去别家看看。”
接下来的时间，颜书哲仿佛真的成了叶玄言的“人体模特”。他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版型好奇”、“你帮我试试大小”、“感觉你穿这个颜色会好看”——让她试了不下五六件衣服，从T恤到薄外套，甚至还买了一双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运动袜。
每一次试穿，他都看得格外认真，点评得头头是道，但最后买单的，却都是些明显更适合她风格和尺寸的款式。
颜书哲从最初的别扭，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几乎已经放弃思考，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摆布。只是心跳，在他每一次靠近整理衣领、或是假装无意地碰触时，都会失控地乱上一阵。
当叶玄言终于心满意足地提着好几个购物袋，说出“采购结束，辛苦你了”时，颜书哲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绝对是她经历过最诡异、最累人的“球队采购”！
回去的路上，叶玄言心情极好，甚至哼起了歌。颜书哲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又看看身边那个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家伙，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
“你买的这些……真的都是队里用的？”
叶玄言转过头，看着她一脸怀疑又不敢确定的模样，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
“当然，”他答得斩钉截铁，理直气壮，“这些都是重要的……‘市场调研’样本。是为了更好地了解队员们的潜在需求和审美倾向，便于未来统一采购决策。”
颜书哲：“……”我信你个鬼！
她把头扭向窗外，决定不再跟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说话。但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偷偷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无奈的弧度。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也带上了一点周末特有的、懒洋洋的暖昧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