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别走
胖子美滋滋地拎着那条还在扑腾的鱼,已经开始盘算是红烧还是炖汤了。吴邪也从水里上来,擦干了脚,正准备穿鞋。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岸边的张起灵忽然动了。他没有看向兴奋的胖子,也没有理会正在穿鞋的吴邪,而是倏然转过头,视线锐利地投向溪流下游不远处的一片茂密树林。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专注而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捕捉到了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存在。
紧接着,他没有任何解释,迈开步子便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动作无声却异常迅速。
“欸?”吴邪刚提上鞋,一抬头就看见张起灵快要没入林间的背影,心里顿时一紧,也顾不上系鞋带了,脱口喊道:“小哥!你去哪儿啊?”
那背影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应,转眼就消失在了树影之中。
这种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行动模式,瞬间勾起了吴邪记忆深处许多不那么愉快的回忆。一种混合着担忧和条件反射般的不安迅速攫住了他。他几乎想都没想,立刻拔脚跟了上去,连声对胖子道:“胖子!快!跟上!”
“啊?又咋了?鱼不要了?”胖子还拎着那条鱼,有点懵圈,但看到吴邪那急切的神色和瞬间空无一人的岸边,也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哎!小哥不会又走丢了吧...”他慌忙把鱼往草丛里一扔(想着回头再来捡),也迈开沉重的步伐,呼哧带喘地追着吴邪跑进了林子。
林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空气也变得潮湿而静谧,只能听到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胖子粗重的喘息声。
吴邪心急如焚,一边努力跟上前面那个若隐若现的、快得不像话的背影,一边还要分神注意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和藤蔓。
“小哥!张起灵!你慢点!到底怎么了?”吴邪提高声音喊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抛下的恐慌。
前面的身影依旧沉默,但他的速度似乎微微放缓了一点,像是在无声地等待他们跟上。
胖子好不容易追到吴邪身边,喘着大气:“怎、怎么回事?小哥发现什么了?野猪?还是又、又有什么幺蛾子?”他的声音也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有些发颤。
吴邪紧紧盯着前方那个引领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不知道。但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一种久违的、属于过去冒险岁月的紧张感,悄然弥漫在三人之间。
林越走越深,四周的光线愈发昏暗,只剩下树冠缝隙间漏下的零星光斑。张起灵的身影在前方如同鬼魅,总是保持在他们视线可及的边缘,却又快得让他们追赶得十分吃力。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他停了下来。
吴邪和胖子气喘吁吁地跟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小、小哥……你到底……”吴邪的话问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顺着张起灵凝视的方向看去——就在空地中央,一棵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老槐树下,泥土被胡乱地翻开了,露出一个刚形成不久、边缘还带着新鲜抓痕的土坑。而那坑里,赫然半埋着一口棺材。
不是现代常见的棺木,而是一口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旧黑漆棺材。漆皮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质,棺盖并没有完全盖严,歪斜着露出了一道缝隙,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刚刚破棺而出,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打开了。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棺材周围的泥土和棺木本身上,都残留着一种奇怪的暗绿色粘液,在晦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磷光,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某种腐败植物的怪异气味。
“我……我操……”胖子倒吸一口凉气,累也忘了,喘也停了,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他妈什么情况?谁家下葬这么不讲究,刨个浅坑就埋了?还埋这深山老林里?”
吴邪的心跳陡然加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景象太过诡异,完全不合常理。雨村周边向来平静,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古墓或者乱葬岗。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
只见张起灵眉头微蹙,目光极其专注地扫视着那口棺材和周围的痕迹。他蹲下身,用手指极其小心地沾了一点那绿色的粘液,凑近鼻尖嗅了嗅,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小哥,是什么?”吴邪紧张地问。
张起灵站起身,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是尸液。”他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让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活物。”
“活、活物?!”胖子的声音都变调了,“什么活物能钻棺材里还留这么恶心的玩意儿?穿山甲成精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树林深处,仿佛在追踪某种看不见的踪迹。他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吴邪和胖子顺着看去,只见那个方向的灌木丛有被剧烈摩擦和压倒的痕迹,叶片上同样沾染着点点诡异的绿色粘液,一路蜿蜒着通向森林更黑暗的深处。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吴邪。
这绝非普通的动物所为,也绝非寻常的盗墓。这口棺材的出现,这诡异的粘液,都透着一股邪性。
雨村的宁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了。
张起灵转回身,看向吴邪和胖子,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决断,但那冷静之下,是已然被点燃的、属于张起灵特有的那种面对未知危险的专注。
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要查。”
新的冒险,或者说,新的麻烦,已经找上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