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

胖子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提议一出，自己先来了劲头，仿佛摸鱼不是改善伙食，而是一项待完成的重大军事任务。

“走着！胖爷我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浪里白条，潭底蛟龙！”他一边嚷嚷，一边率先朝院外走去，脚步咚咚作响，惊得刚进新窝的母鸡一阵不安的咕咕。

吴邪笑着摇头，从竹椅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四肢。他看向张起灵，对方也已无声地站起，等待着他的动作。

“走吧小哥，”吴邪说，“去看看胖子是怎么从浪里白条变成落汤鸡的。”

张起灵闻言，几不可察地抬了下眉梢，算是回应了这个小小的调侃。

雨村不远便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溪，水流潺潺，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溪边草木丰茂，偶尔能见到小鱼小虾在石缝间灵活地游窜。

胖子一到河边就挽起裤腿，脱了鞋，迫不及待地踩进冰凉的溪水里，冻得他“嘶哈”一声，龇牙咧嘴。

“我靠！这水够劲儿！透心凉！”他一边哆嗦一边弯腰，瞪大眼睛在水里搜寻，“鱼呢？胖爷的豪华晚餐呢？”

吴邪没那么着急，他找了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下，慢悠悠地脱鞋袜。冰凉的溪水没过脚踝时，他也忍不住吸了口气，确实冰凉刺骨，但也带来一股山泉特有的清冽舒爽。

他看向岸边的张起灵。小哥既没脱鞋也没下水，只是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岸边高地站着，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水面，那神态不像来摸鱼的，倒像是来视察地形的。

“小哥，你不下来？”吴邪冲他喊道。

张起灵闻声看向他，摇了摇头。

“嘿，同志，你这态度不积极啊！”胖子在水里扑腾了半天，一无所获，开始寻求外援，“快，发挥你那双发丘指的优势，给咱戳几条上来！”

张起灵没理会胖子的胡言乱语，他的视线锁定在一处水流稍缓的回湾。忽然，他弯腰从脚边捡起一颗大小适中的鹅卵石，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

那石子破空而去，甚至没激起多大的水花，只听得“噗”一声轻响。

下一秒，一条半掌宽的溪鱼翻着白肚皮，晃晃悠悠地从那回湾处浮了上来。

动作快、准、狠，且毫无烟火气。

吴邪和胖子都看愣了。

“……我靠。”胖子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上，“小哥，有这手艺你不早说！咱们还下来摸个屁啊！您老人家坐着，我们给您捡鱼就行了！”

吴邪也忍不住笑起来：“胖子，这下你浪里白条的名号得让贤了吧？”

张起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似乎对胖子的夸张反应略有无奈。他走过去，用两根手指轻松地将那条被震晕的鱼从水里夹起来，扔到岸边的草地上。那鱼离水不久，尾巴又扑腾起来。

“诶！活了活了！今晚有鱼汤喝了！”胖子顿时欢呼起来，也顾不上自己摸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捡鱼，仿佛那是他自己抓的一样。

吴邪看着胖子那兴奋样，又看看岸边沉默伫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小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山风拂过溪面，带来清凉的水汽。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

吴邪想，这样的下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