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年而已
周五放学的铃声刚落,陈奕恒正收拾书包,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男人身形挺拔,眉眼间和张桂源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锐利,像淬了冰的刀。
“是陈奕恒同学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奕恒愣了愣,点了点头:“您是?”
“我是张桂源的父亲。”男人开门见山,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会客室,“能借一步说话吗?”
陈奕恒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硌得他手心发慌。他跟着男人走进会客室,刚坐下,就听见对方开门见山的话。
“我知道你和桂源在谈恋爱。”张父的目光落在他的戒指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现在不是时候。”
陈奕恒握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张家的情况你可能听说过。”张父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家族里的人盯着他很久了,他不能有软肋。”
陈奕恒的指尖微微颤抖,终于抬头看他:“您的意思是……”
“我不是要拆散你们。”张父往后靠了靠,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只是想请你配合一下。未来两三年,暂时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就当是……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好。”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冷硬:“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知道桂源把你放在心上,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陈奕恒的脸色瞬间白了,脑海里闪过张桂源偶尔提起家族时冰冷的眼神,想起他母亲的事,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两三年后呢?”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两三年后,尘埃落定。”张父看着他,“到时候你们要不要在一起,我不会再管。”
陈奕恒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戒指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他忽然想起张桂源说“一辈子够不够”时的眼神,想起两人戴着戒指牵手走过操场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知道了。”陈奕恒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会考虑的。”
张父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希望你想清楚。这不是儿戏,关乎你的安全。”
男人走后,陈奕恒在会客室坐了很久。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是张桂源发来的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出来。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最后只回了句“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回到宿舍时,张桂源正坐在他的床上,指尖转着手机,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来:“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陈奕恒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换鞋:“老师找我谈话,有点事耽搁了。”
张桂源走过来,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张桂源的手顿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陈奕恒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有点累了。”
他转身想去洗漱,手腕却被张桂源抓住。张桂源的手指冰凉,眼神里带着点不安:“陈奕恒,你有事瞒着我。”
陈奕恒的心脏猛地一缩,抬头看他,撞进他带着探究的眼睛里。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他怎么能告诉张桂源,他的父亲找过自己,让他们暂时分开?
“真的没有。”陈奕恒用力挣开他的手,声音有点急,“我就是累了,想早点睡。”
张桂源看着他泛红的眼角,没再追问,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雪松味的信息素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味,像蒙了层灰。
那一晚,两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能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陈奕恒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打湿了枕巾。
他想,也许张父说得对。他不能成为张桂源的软肋,不能因为自己,让他在家族的泥沼里陷得更深。
只是心脏真的好疼,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第二天早上,陈奕恒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桌上放着一杯温牛奶,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张桂源的字迹:“我去训练了,牛奶记得喝。”
陈奕恒拿起纸条,指尖摩挲着那熟悉的字迹,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走到书桌前,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铁盒子里,藏在书架最深处。
他想,两三年而已,他等得起。
只要能让张桂源平安度过这一切,别说两三年,就算更久,他也愿意等。
只是不知道,等尘埃落定的那天,他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牵着彼此的手,看同一片夕阳。
陈奕恒望着窗外,阳光正好,可他的心里却像是被乌云笼罩着,一片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