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没法控制的

晚点名结束后，陈奕恒和杨博文一起回宿舍，走廊里碰到不少拿着书本往教室赶的学生。高二的晚自习总是格外漫长，陈奕恒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想起张桂源大概在一班的教室里——他们隔着两个走廊，三堵墙，像活在两个平行世界。

“明天要交的物理卷子，你写了吗？”杨博文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陈奕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啊……还没，晚自习写吧。”他物理不算差，却总赶不上杨博文的速度，就像永远追不上张桂源的脚步一样。

晚自习的教室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陈奕恒趴在桌上写题，写着写着就走了神，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对面教学楼的灯亮得整整齐齐，高一（1）班的窗口透出暖黄的光，他知道张桂源就在那里，却看不清具体的身影。

旁边的杨博文忽然推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字迹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这里辅助线画错了。”他低声说，下三白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专注。

陈奕恒红了红脸，接过草稿纸：“谢了啊。”

“不客气。”杨博文收回手，继续低头写自己的题，玫瑰味的信息素淡淡的，像一层保护膜，把周围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陈奕恒总算把卷子写完了，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杨博文正在看手机，屏幕上是左奇函的照片——对方穿着大学制服，站在图书馆门口，笑得很干净。杨博文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着，嘴角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陈奕恒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杨博文有左奇函隔着城市牵挂，自己有杨博文这个同桌兼室友陪着，至于张桂源……就当是远处那盏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灯吧。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陈奕恒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半拍，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哄笑，似乎是张桂源被一群人围着往外走。他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却只瞥见个模糊的背影，雪松味的信息素像风一样飘过来，又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了。”杨博文背起书包，在门口等他。

陈奕恒点点头，快步跟上去。两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归的学生从身边经过，没人注意到这两个性格迥异的男生正并肩走着。

“你说，”陈奕恒忽然开口，“一班的物理老师，是不是比我们班的严啊？”

杨博文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没听过。”

陈奕恒笑了笑，没再问。其实他想问的是，张桂源今晚有没有跟那个艺术生一起走，有没有再对别人露出那样的笑。但他最终没说出口，有些问题，答案其实早就藏在心里了。

回到宿舍，陈奕恒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他忽然想起高一那年，自己不小心把奶茶洒在了张桂源的校服上，吓得手足无措，张桂源却只是皱了皱眉，说“没事”。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近距离接触，雪松味的信息素带着点冷意，却没让他觉得害怕。

后来他才知道，张桂源对谁都那样，疏离又客气，唯独对那些主动贴上来的Omega，会多几分不耐烦的纵容。而自己，连被他不耐烦的资格都没有。

“还没睡？”杨博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有点失眠。”陈奕恒转过身，看着天花板，“你说，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啊？”

杨博文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左奇函说，喜欢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像……就像我控制不住想考第一一样。”

陈奕恒笑了，原来冰山也有控制不住的东西。他闭上眼睛，把张桂源的身影从脑子里赶出去，换成杨博文给的那张草稿纸，换成左奇函的照片，换成宿舍里淡淡的玫瑰香。

也许这样，就能睡得安稳些吧。

远处传来熄灯的哨声，整个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陈奕恒的呼吸慢慢平稳，梦里没有雪松味，只有茉莉和玫瑰缠绕在一起，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