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
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陈奕恒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响动,旁边的床却没动静。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看了会儿,实在熬不住,轻轻碰了碰墙:“杨博文,你睡了吗?”
沉默了两秒,传来声低低的回应:“没。”
陈奕恒笑了,原来冰山也有失眠的时候。他坐起身,借着月光看过去,杨博文也没躺着,正靠在床头发呆,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在想什么呢?”陈奕恒往他那边挪了挪,“想你男朋友了?”
杨博文的肩膀动了动,没否认:“嗯,他明天有早课。”
“你们谈多久了啊?”陈奕恒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像只爪子在心里挠。
“两年零三个月。”杨博文答得很快,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高一寒假认识的。”
陈奕恒愣了愣,高一寒假——正好是杨博文状态最差、后来休学那段时间。原来那时候,已经有人在陪着他了。
“见过面吗?”
“嗯,上个月他来看我,”杨博文的声音低了些,“在隔壁市上大学。”
“可以啊,”陈奕恒吹了声口哨,“奔现成功。”
杨博文没说话,耳根却在月光下泛了点红。过了会儿,他忽然开口:“那天……我拉着他去开了房。”
陈奕恒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主动?”
这可一点都不像杨博文会做的事。他平时连跟人对视都觉得多余,居然会主动拉着人去酒店?
杨博文的脸红得更厉害,把脸埋进膝盖:“别问了。”
那副窘迫的样子,倒让陈奕恒想起刚才吃甜品时的他,忽然觉得亲近了不少。他笑着摆摆手:“行行行,不问。”
房间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陈奕恒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听见杨博文问:“你是不是喜欢张桂源?”
陈奕恒的心跳猛地一缩,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他张了张嘴,想说“怎么可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含糊的:“我不知道……”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指尖绞着被子:“有时候觉得他挺讨厌的,花心,又冷漠,好像谁都看不起。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坏。”
比如他会把排骨夹给自己,会在走廊里递来一句算不上安慰的话,会在看自己时,眼神里那点一闪而过的、说不清的情绪。
“就像……”陈奕恒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比喻,“就像冬天里的雪松,看着挺冷的,其实凑近了,也能闻到点清香味。”
杨博文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像在表示理解。
两人又沉默下来,闲得发慌。陈奕恒忽然眼睛一亮,戳了戳杨博文:“哎,要不我们整蛊一下你男朋友?”
杨博文皱眉:“别闹。”
“就打个视频看看他睡了没,”陈奕恒怂恿他,“反正他明天早课也该起了。”
杨博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被说动了,慢吞吞地摸出手机。视频接通的瞬间,屏幕上跳出张清俊的脸,眉眼锋利,鼻梁高挺,是和杨博文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冷感,却意外地好看。
“怎么了?”对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看向镜头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是对着杨博文的方向。
陈奕恒凑过去,对着屏幕吹了声口哨:“小样,还挺帅。”
杨博文的男朋友愣了愣,看向镜头外的陈奕恒,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我叫左奇函,”对方先开了口,语气挺温和,“博文的男朋友。”
“陈奕恒,他同桌兼室友。”陈奕恒笑嘻嘻地打招呼,忽然凑近镜头,“左同学,你们学校Omega多吗?有没有人追你啊?”
左奇函挑了挑眉,没直接回答,只是看向杨博文,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你室友挺活泼。”
杨博文的脸又红了,伸手想把手机抢回来,被陈奕恒按住了。
“那当然,”陈奕恒得意洋洋,“不过你可得看好我们家杨博文,学校里想追他的人可不少。”
左奇函笑了,对着镜头说:“放心,他跑不了。”
屏幕里的人笑得温和,眼神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像在宣示主权。陈奕恒忽然觉得,他们俩还挺配的,一个清冷,一个沉稳,像玫瑰配着月光。
聊了没几句,左奇函说要去洗漱了,挂了视频。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陈奕恒却觉得心里亮堂了不少,像被月光照透了似的。
“你男朋友人挺好的。”陈奕恒说。
杨博文“嗯”了一声,嘴角弯了弯,是藏不住的笑意。
陈奕恒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没那么难熬了。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玫瑰味的信息素柔和地散开,和自己的茉莉香缠在一起。
远处的雪松味好像又飘过来了,淡淡的,若有若无。陈奕恒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管他呢,喜欢不喜欢的,慢慢来吧。
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