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公开课的铃声刚响,陈奕恒抱着笔记本冲进多媒体教室时,差点撞上一个迎面走来的身影。

“小心。”

清冷的声音带着点金属质感,像冰棱敲在玻璃上。陈奕恒踉跄着站稳,抬头就对上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瞳孔颜色很浅,眼白占得多,是典型的下三白,看人时总像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却又奇异地不显得刻薄。

是杨博文。

他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蓝白校服,肩线却比记忆里更挺拔些,袖口扣得一丝不苟。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隐约能闻到股清冽的玫瑰香,被信息素阻隔贴压得很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陈奕恒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杨博文?你……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都有点发颤,阳光开朗的面具差点没挂住。

高一那年的同桌,永远坐在窗边刷题,校服口袋里总装着薄荷糖,会在他被难题困住时,悄悄把写着解题步骤的草稿纸推过来。后来突然休学,课桌空了整整半年,连老师都只说是家里有事。

杨博文弯腰捡起笔,指尖碰到陈奕恒手背时,像沾了点冰。“嗯。”他应了声,把笔递回来,目光扫过教室,最终落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我坐那里。”

陈奕恒还愣在原地,看着他拎着书包穿过人群。路过张桂源座位时,两个同样出众的身影短暂交错——张桂源正单手支着下巴转笔,看见杨博文时,转笔的动作顿了半秒,雪松味的信息素瞬间冷了几分,像结了层薄冰。

杨博文却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到后排坐下,拿出课本摊开,脊背挺得笔直,自成一个隔绝外界的小世界。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那是杨博文吧?高二(2)班那个?”

“天呐他居然回来了!以前他跟张桂源可是并称校草的……”

“你看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吓人又好看……”

陈奕恒回到自己座位时,心脏还在乱跳。他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半天落不下去,余光总忍不住往后瞟。杨博文正低头看书,侧脸的线条冷硬又干净,玫瑰香和雪松味在空气里若有若无地较量着。

忽然,前排传来一阵骚动。张桂源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手里捏着支笔,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杨博文的桌沿。

“休学半年,还赶得上进度?”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挑衅。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后排,连讲课的老师都顿了顿。

杨博文抬起头,下三白的眼睛对上张桂源的视线,没什么情绪:“不劳费心。”

张桂源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却瞥见陈奕恒正盯着这边,眼神里带着点紧张。他忽然收回手,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雪松味的信息素松了些,却依旧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陈奕恒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低下头,看着笔记本上自己无意识画的小太阳,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歪歪扭扭的玫瑰图案。

放学后,陈奕恒被老师叫去帮忙整理试卷,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擦黑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亮着绿光。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传来说话声。

是杨博文。

他背对着楼梯站着,手里拿着手机,声音比白天柔和了许多,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嗯,今天回学校了……还好,没什么不习惯的……你呢?晚饭吃了吗?”

陈奕恒的脚步顿住了。

杨博文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身,下三白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他看见陈奕恒时,眼神闪了一下,飞快地挂断了电话,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又变回那副冷淡的样子。

“有事?”

“没、没事,”陈奕恒连忙摆手,挤出个笑,“就是想跟你说声欢迎回来……对了,你以前的座位还空着,就在我旁边。”

杨博文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顿了两秒,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下走,玫瑰味的信息素随着他的脚步渐渐远去,带着点仓促的逃离感。

陈奕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那是高一时候杨博文总给他的那种,他一直留着,没舍得吃。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班级群里的消息。有人发了张照片,是今天公开课上拍的,后排的张桂源和杨博文各占一边,中间隔着好几排座位,却像有堵无形的墙,把整个教室分成了两半。

陈奕恒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觉得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烫。他想起张桂源敲桌沿的样子,想起杨博文打电话时柔和的声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心里搅成一团,像茉莉香被雪松和玫瑰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他握紧手机,快步往楼下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

口袋里的薄荷糖硌着掌心,有点凉。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