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248

他的眼前，也只剩下那道光柱留下的残影。

一片刺眼的、灼热的、仿佛要将他视网膜都烧穿的惨白色光斑。

无论他睁眼还是闭眼，那片白色都固执地盘踞在他的视野中央，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他没有去管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伤。

碎石和冲击波在他身上划开了无数道口子，鲜血正不断地渗出，浸湿身下的沙地。

可他感觉不到。

所有的疼痛，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麻木。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必须起来。

他必须去看。

他挣扎着，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用那双不断颤抖的手臂，从冰冷的沙地上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的剧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用那双已经暂时失明，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光影和惨白光斑的眼睛，死死地，望向那个方向。

那个，不久之前，他亲手将自己所有的治愈能量，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部灌注进去的方向。

那个，此刻只剩下一个不断吞噬着光线的，空洞的，代表着绝对虚无的方向。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世界，也变成了无声的默片。

他看到了那个坑洞。

尽管视线模糊，但他“知道”，那就是一切的终点。

“啊……”

一声不似人生的，干涩的，喑哑的音节，从他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那声音仿佛是被滚烫的沙子彻底堵死、又被强行撕开的声带所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然后，是第二声。

更加破碎。

第三声。

微弱到几不可闻。

最终，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压抑到了极致的，无声的，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不断从眼角滚落的、灼热的液体才能证明其存在的，崩溃的哀嚎。

他发不出声音。

他的悲伤太过巨大，巨大到连他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承载，无法表达。

他把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属于马嘉祺的，最后的体温。

也残留着，他亲手，将那份温暖，送入湮灭深渊的，那冰冷到刺骨的触感。

他给予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也成为了，送他走向终结的，最后一人。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到令人发疯的死寂。

风停了。

连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在这绝对的悲恸与虚无面前，选择了静止。

远处，那两股正在高速逼近的，属于“剑齿虎”和“猎杀者”小队的强大能量波动，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慑。

他们的前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远方的观测者，也被这超出理解范围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那五道黑色的身影，依旧静静地矗立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中央。

他们如同从地狱深渊中走出的鬼魅，是这幅静止画卷中，唯一还在运作的冰冷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