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138

他又转头，看了看倒在不远处血泊里，生死不知的宋亚轩。

少年单薄的身体蜷缩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片血肉大地所吞噬。

他再偏过头，看了看那个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几乎快要变成一个球的刘耀文。

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年，此刻正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最后，他缓缓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穿过这片狼藉，穿过这片死寂，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最前方的背影上。

那个背影，挺拔，冷静，仿佛与身后的地狱不在同一个维度。

严浩翔：“……马嘉祺。”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粗糙的砂纸上用力摩擦的枯骨。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锈的味道。

严浩翔：“你他妈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积攒说出下一句话的力气。

严浩翔：“……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马嘉祺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一成不变的，宛如深海般的，绝对的平静。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如同屠宰场般的“战场”。

他的视线，掠过蜷缩颤抖的刘耀文。

掠过倒地不起的宋亚轩。

掠过严浩翔那只焦黑的废手。

掠过他背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丁程鑫。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甚至连最基本的动容都没有。

那眼神，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高精度战场扫描仪。

在冷静地，客观地，评估着刚刚这场战斗的损伤报告。

马嘉祺：“说什么？”

他反问。

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是晴是雨。

这句反问，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让严浩翔感到寒冷。

马嘉祺的视线，重新落回严浩翔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马嘉祺：“说刘耀文的精神阈值太低，”

马嘉祺：“被污染的感官在关键时刻成了团队最大的负累和短板？”

马嘉祺：“还是说你反应太慢，应对失误，”

马嘉祺：“在丁程鑫被拖拽的第一时间没有做出最优解，”

马嘉祺：“差点让他被彻底同化，还把自己的一只手也愚蠢地搭了进去？”

马嘉祺：“又或者，说宋亚轩的‘神骸’化程度根本不够，”

马嘉祺：“只是一次小规模的规则冲突，就让他直接超载宕机，”

马嘉祺：“现在像个废物一样躺在那里？”

马嘉祺向前踏了一步。

那一步，仿佛踩在了严浩翔的心脏上。

马嘉祺：“严浩翔。”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足以将人所有尊严碾碎的重量。

马嘉祺：“我以为，从我们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你就该明白了。”

马嘉祺：“在这里，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是第一等的奢侈品，是加速你死亡的催化剂。”

马嘉祺：“而弱小，是唯一的，也是最终的原罪。”

这番话，比甬道里任何一种腐蚀性的毒气，都更加致命。

它不是刀，不是剑，而是无数根淬了剧毒的，看不见的钢针。

一根一根，狠狠地，扎进了严浩翔那颗早已千疮百孔，还在勉强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