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幻象】123

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但他们别无选择。

因为拒绝交易的代价，就是立刻，马上，眼睁睁地看着贺峻霖最后那点生命力场彻底消散。

看着他，完完整整地，彻彻底底地，死在他们面前。

严浩翔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因为脱力，而是因为一种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恐惧和茫然。

他眼中的滔天怒火，在马嘉祺那句冰冷到极致的质问面前，一寸一寸地，艰难地，熄灭了。

火焰退去之后，留下的不是灰烬。

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黑色潮水般，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的……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被抽空了。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瞬间，被那个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他缓缓地，一节一节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手臂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而就在他放弃抵抗，承认了这个残忍选择的那个瞬间。

那颗水晶心脏，终于，再也没有了任何阻碍。

它轻轻地，温柔地，触碰到了贺峻霖胸口冰冷的皮肤。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影效果。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颗心脏，就像一滴无声的水银，滴入了一片更加粘稠的，属于血肉的水银之中。

它开始下沉。

无声地，诡异地，缓缓地，沉了下去。

它穿透了那层苍白的皮肤，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它穿透了紧实的肌肉，没有造成一丝撕裂。

它穿透了坚硬的胸骨，仿佛那只是虚无的幻影。

它穿透了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属于人类的心脏，将其彻底覆盖，同化。

它就那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严浩翔那双写满了绝望的眼睛里，彻底地，融入了贺峻霖的身体。

严浩翔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

仿佛它只是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原本的家。

刘耀文：“……不……”

一声破碎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呻吟，从蜷缩在角落的刘耀文喉咙里艰难地溢了出来。

他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仿佛想要隔绝某种无形的气味。

他的五感，正在捕捉一场凡人无法窥见的，正在贺峻霖体内上演的，恐怖盛宴。

他“闻”到了。

他清晰地闻到了。

那股原本属于贺峻霖的，带着清晨青草和午后阳光般温暖气息的生命力，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人安心。

他曾无数次在贺峻霖身边闻到过这种味道。

而现在，这股味道正在飞速地消散。

不，不是消散。

是被吞噬。

被一种更加古老的，更加宏大的，更加冰冷的气味，疯狂地吞噬，同化。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味？

刘耀文无法形容。

那里面带着星辰寂灭后的死寂。

带着宇宙真空的永恒孤寂。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视万物为尘埃的漠然。

那不是治疗。

那不是能量的补充。

那是……鸠占巢。

一只古老而恐怖的巨鸟，正在霸占一个属于温暖燕雀的巢穴，并将里面的一切，都改造成它喜欢的，冰冷而死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