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雪原】173

只是机械地,麻木地,将一只脚,从那片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雪沼中拔出,发出“啵”一声沉闷又粘稠的声响。

再重重地,踏入另一片更深的,更绝望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雪沼。

风在他们的耳边尖啸,那声音已经不再是风声,而是一种固体,一种有形的白色噪音,反复冲刷着他们的大脑,企图抹去最后一点属于“自我”的痕迹。

他们走成一列。

像一群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沉默地,复刻着前一个人的,毫无生气的步伐。

时间的概念,在这片纯白地狱里已然蒸发。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已是永恒。

就在他们即将被这片剥夺所有色彩与意义的虚无彻底浸透,消解成风中一串无意识的噪音时。

阵型最侧翼,宋亚轩那具几乎与自己冻结成一体的后背上,属于刘耀文的躯体,毫无预兆地,猛然痉挛。

那不是苏醒的征兆,更像是一具被强行通入高压电流的尸体,在进行最后一次违背物理定律的挣扎。

紧接着,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又尖锐如刮擦骨骼的呻吟,混杂着濒死的剧痛与生理性的反胃感,从刘耀文那双干裂如焦土的唇间,被硬生生挤压出来。

刘耀文:“……血……”

那个单字,像一枚烧红的针,刺破了风雪的帷幕。

刘耀文:“……好……好腥……一股……铁锈混着腐烂的甜味……”

他的超级感官,那件被高频声波与精神冲击双重撕裂的“神器”,竟在这片纯粹的,隔绝一切生命信息的死寂里,以一种近乎自残的酷烈方式,强行开始了最低限度的自我缝合。

而它重新启动后捕捉到的第一缕讯号,并非生命,而是死亡的浓烈回响。

所有人,如同一台被同时按下暂停键的机器,动作戛然而止。

他们追随着宋亚轩那根仿佛锈死在颈椎上的脖子,缓缓转向。

视线穿透肆虐的冰晶,投向左前方大约两百米开外。

那里,一处被风雪常年切割,呈现出狰狞兽骨形态的巨大岩体后方。

几抹与这个纯白世界格格不入的,暗红到发黑的印记,如同某种恶疾在雪地上留下的丑陋疮疤,突兀地烙印在那里。

那绝非陷阱。

丁程鑫那颗永远在高速运转的战术大脑,甚至吝啬到不愿为这个可能性,分配哪怕一丝一毫的算力。

因为没有任何陷阱,需要如此铺张浪费的,用生命作为诱饵。

那是一幅……屠宰场被暴风雪掩埋了一半之后,所能呈现出的,最原始,最暴虐,最不加掩饰的,死亡遗照。

四具躯体,以一种被垃圾般随意抛弃的姿态,半掩在厚重积雪之下,姿态扭曲,仿佛在凝固前仍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们的致命伤口各不相同,有大口径子弹撕开的胸腔,有被利刃从喉管横向切开的裂口,

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所有稍具利用价值的装备——从武器弹药,到战术背心,再到那双还算能抵御严寒的军靴,都已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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