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雪原】087

马嘉祺：“刘耀文。”

马嘉祺的声音，从最顶端传来。

那声音，被剥离了所有情绪，没有咆哮，没有催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它像一道预设好的程序指令，冰冷，精准，不容任何辩驳与迟疑。

马嘉祺：“抓住绳子。”

下方，那具如破旧钟摆般晃动的躯体，没有任何反应。

刘耀文的头颅无力地垂着，那双刚刚还因理智崩断而显得空洞涣散的眼瞳，此刻却死死圆睁，瞳孔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在他的视界里，世界不再是黑暗。

它是一片由无穷无尽的、扭曲的、尖叫的符号与线条构成的混沌数据流。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声音的形状，闻到了颜色的味道，触摸到了时间的质感。

他“看”到那股腐败的恶臭，是一团团墨绿色的、长满了倒刺的、正缓慢蠕动的粘稠球体，它们每一次脉动，都释放出令人作呕的波纹。

他“闻”到丁程鑫手臂骨骼不堪重负的哀鸣，是一股刺鼻的、带着铁锈与硫磺混合的焦糊气味，灼烧着他的嗅觉神经。

他的超级感官，在彻底崩溃之后，以一种更加狂暴、更加无序的方式，将这个世界，重新解构，又胡乱地拼接成一座专属于他的、永无止境的、活生生的地狱。

马嘉祺：“我再说一次。”

马嘉祺的声线，沉了下去。

像一块巨石，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只是让那潭水变得更加死寂，更加深沉。

马嘉祺：“抓住。绳子。”

他的左手，稳稳抓着承载着三人性命的主绳，手背上虬结的筋络如盘根错节的树根。

而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从战术腰包里，摸出了一把多功能工具钳。

冰冷的金属，在他掌心散发着无机质的寒意。

他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只是沉默地，将工具钳的尖端，对准了自己身前，那具还在无意识抽搐的、属于宋亚轩的身体。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

那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逻辑演算，一种在无数次生死抉择中锤炼出的、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的战场法则。

一个濒临崩溃的侦查员。

一个彻底昏迷的黑客。

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零件，和一个尚有修复可能的零件。

二选一。

他需要一个能动的单位。

哪怕，只是一个能执行最基本指令的、残破的单位。

刘耀文：“……我。”

一个破碎的，几乎无法辨识的音节，终于，从下方那片感官地狱的中心，艰难地，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挤了出来。

刘耀文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那只无力垂落的手，以一种极其僵硬、仿佛每个关节都已被锈死的姿态，开始违背重力，缓缓抬起。

他依旧看不见绳索。

他的视觉早已被疯狂的数据洪流所淹没。

但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那根高分子纤维编织的绳索，在承载着丁程鑫与他的重量时，每一束纤维发出的、细微到不可闻的、濒临断裂的、高频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