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中的朝俞湛无不盛(3)
真正的“战争”,在包饺子环节才全面爆发。
小小的折叠桌支在宿舍中央,成了临时的料理台。贺朝自告奋勇和面,架势摆得十足,仿佛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他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将清水倒入面粉,大手一抄,开始揉搓。起初还算有模有样,面粉在他手下渐渐成团。
“看见没?这就叫天赋!”贺朝得意地冲谢俞挑眉。
谢俞懒得理他,正和邵湛一起处理许盛买回来的五花肉馅。邵湛刀工极稳,将肉细细切成小丁,再利落地剁成茸。谢俞则负责洗菜切菜,动作干净利落,案板上的韭菜段长短均匀,如同用尺子量过。
许盛帮不上大忙,就负责把切好的韭菜碎和邵湛剁好的肉馅混合,再按贺朝“祖传秘方”的指示加入各种调料。他一边加,一边好奇地问:“贺朝,香油呢?你秘方里香油是灵魂啊!”
贺朝揉面的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梗着脖子:“灵魂?……哦,那个啊,今天这馅儿走清新路线!原汁原味!懂不懂?”
这边话音刚落,他那边就出了状况。大概是水加多了,面团越来越黏糊,死死缠住了他的手指。贺朝急了,用力甩手想挣脱,结果黏糊的面团像长了眼睛,“啪”地一下,不偏不倚,飞溅起来,精准地糊在了旁边正在认真调馅的许盛脸上!
许盛:“!!!”
他顶着一脸湿乎乎的面糊,整个人都懵了,像只被糊了石膏的小狗。
“贺——朝——!”邵湛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带着清晰的警告。
贺朝也傻了,看着许盛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又看看自己沾满“胶水”的手,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这面它……”
谢俞放下刀,面无表情地抽了张纸巾递给许盛,然后看向贺朝,眼神凉飕飕的:“手不想要了,可以捐给解剖室做标本。”
许盛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脸,委屈巴巴地看向邵湛:“湛哥……”
邵湛深吸一口气,放下刀,走到水盆边拧了条干净毛巾,仔细地帮许盛擦掉脸上、头发上的面糊。动作轻柔,眼神却像冰锥子一样射向罪魁祸首贺朝。
贺朝自知理亏,顶着三重压力(谢俞的冷眼、邵湛的冰锥、许盛的委屈),灰溜溜地跑去洗手。等他回来时,发现战场已经易主。邵湛不知何时接过了那盆灾难般的面糊,正沉着脸,动作沉稳而有力地在盆里揉压。那双骨节分明、握笔拿刀都极稳的手,对付起不听话的面团来,竟也游刃有余。原本黏糊不成型的面团,在他手下渐渐变得光滑柔韧。
谢俞则接过了调馅的工作,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在馅料盆里沿着一个方向快速搅打,动作利落得像在搅拌某种化学试剂。肉馅和菜碎在他手下充分融合,色泽诱人,散发出混合着油脂和蔬菜清香的鲜美气息。
许盛脸上擦干净了,凑到邵湛身边,小声嘀咕:“湛哥,你连和面都会啊?太厉害了!”语气里是满满的崇拜。
邵湛“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耳根却微微泛红。
贺朝讪讪地蹭过来,想帮忙擀皮,刚拿起擀面杖,就被谢俞一记眼刀钉在原地:“离面皮远点。去烧水。”
贺朝:“……” 他认命地拿起水壶去接水,感觉自己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饺子包得奇形怪状。邵湛擀的皮最圆最均匀,大小厚薄几乎一致。谢俞包的饺子则像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小卫兵,排列整齐,褶子清晰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规整美。
许盛的饺子则充满了“艺术感”——有的肚子撑得滚圆几乎要爆开,有的则瘦骨嶙峋扁塌塌,还有几个别出心裁地被他捏成了小兔子和小猪形状,虽然歪鼻子斜眼,但胜在创意十足。
贺朝烧好了水,无所事事,也凑过来尝试包了一个。成品……像被踩了一脚的包子,软趴趴地瘫在案板上,馅儿还从好几个地方顽强地探出头。
“贺老板,”许盛指着他的“杰作”,笑得前仰后合,“你这饺子是准备下锅就散架,直接喝片儿汤吗?”
贺朝恼羞成怒,沾着面粉的手指就想去戳许盛的脸:“小兔崽子,笑谁呢!”
邵湛眼疾手快,一把将许盛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同时面无表情地拿起贺朝那个“露馅工程”,利落地捏合了几个关键豁口,勉强将它救回饺子的形态,然后稳稳地放在了自己包的那一排“卫兵”旁边。对比惨烈。
贺朝:“……”
窗外天色早已暗透,城市的灯火在细雪中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海。宿舍里却暖意融融,灯光下,水汽在玻璃窗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锅里的水终于翻滚着冒出大泡,白蒙蒙的水汽升腾而起。奇形怪状的饺子被下进锅里,在滚水中沉沉浮浮。食物的香气,面粉的麦香,还有少年们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洗发水味,混合着暖气的烘烤,交织成一种独属于此刻的、喧闹而踏实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