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鬼的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百花仙子看着哪吒慌乱的神色，又想起方才山鬼字字句句的控诉，心底的疑惑渐渐转为失落，语气也冷了几分：“哪吒，你若真做过此事，便该如实相告，而非一味辩解。”
“我没有！”哪吒急得额头冒汗，想伸手去拉百花仙子，却被她轻轻避开。
这一幕落在山鬼眼里，更添了几分怒意。她向前一步，挡在百花仙子与哪吒之间，眼神凌厉：“怎么？被说中了心事，就想哄骗这位仙子？我告诉你，今日我定要让她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休要胡言！”百花仙子皱起眉头，虽心中存疑，却也容不得旁人这样诋毁哪吒，“此事与你无关，还请你速速离开，不要在此纠缠！”
“与我无关？”山鬼冷笑一声，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青色的藤蔓，“当年他拿我做戏，害我动了心，如今却想撇得一干二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若是识相，就该离他远些，免得日后也被他辜负！”
“你放肆！”百花仙子也动了气，周身泛起淡淡的粉色光晕，袖中飞出几片花瓣，化作锋利的花刃，“哪吒并非你所说的那般人，你若再恶意中伤，休怪我不客气！”
山鬼见状，也不再犹豫，指尖的藤蔓猛地朝着百花仙子缠去，语气带着几分狠厉：“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护着这个负心人！”
藤蔓来势汹汹，百花仙子迅速侧身避开，同时挥袖甩出花刃，切断了袭来的藤蔓。青色的藤蔓断落在地，瞬间化作枯叶，而百花仙子的裙摆也被藤蔓扫过，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你当真要动手？”百花仙子眼底的温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怒意。她本不想与山鬼计较，可对方步步紧逼，还想伤害哪吒，她绝不能坐视不管。
“是你逼我的！”山鬼怒喝一声，双手结印，周围的草木瞬间疯长，无数藤蔓从地上钻出，朝着百花仙子和哪吒缠绕而去，连周围的树木都晃动起来，枝叶化作锋利的尖刺，朝着两人刺来。
哪吒见状，立刻祭出火尖枪，火焰瞬间包裹枪身，朝着藤蔓挥去。炽热的火焰灼烧着藤蔓，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烧焦的气息。“住手！你们别打了！”哪吒一边抵挡着藤蔓，一边大声劝阻，可两人此刻都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百花仙子也祭出本命仙力，无数娇艳的花朵在她周身绽放，花瓣纷飞，化作一道道粉色的光刃，不仅切断了袭来的藤蔓，还朝着山鬼飞去。山鬼灵活地躲闪着，同时操控着树木的枝叶，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挡住了花刃的攻击。
一时间，岐山花谷里花叶纷飞，藤蔓乱舞，原本宁静的山谷变得一片混乱。哪吒夹在中间，一边要抵挡山鬼的攻击，一边还要担心百花仙子受伤，急得焦头烂额。他看着眼前因自己而争执不休的两人，心里满是愧疚与懊悔——若不是当年自己一时糊涂，做出那样的蠢事，也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山鬼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她操控着一根粗壮的藤蔓，朝着百花仙子狠狠砸去。百花仙子来不及躲闪，被藤蔓擦中肩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仙子！”哪吒见状，心头一紧，立刻提着火尖枪挡在百花仙子身前，火焰朝着山鬼熊熊燃起，语气带着几分怒意，“山鬼，你太过分了！此事与仙子无关，有什么事冲我来！”
山鬼看着挡在百花仙子身前的哪吒，眼底满是失望与不甘，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冲你来？我冲你来又能如何？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如今还为了别的女子对我动手……哪吒，你真让我失望！”
她说着，操控着藤蔓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周身的草木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可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戬和雷震子正好路过此处，看到谷里的混乱景象，连忙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杨戬看着受伤的百花仙子和神色落寞的山鬼，又看了看一脸愧疚的哪吒，皱起了眉头。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哪吒看着眼前的众人，又看了看受伤的百花仙子，心里满是懊悔——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不仅让百花仙子受了伤，还引来了旁人，如今他该如何收场？
山鬼望着挡在百花仙子身前的哪吒，眼底的怒意渐渐被失望取代，操控藤蔓的力道也弱了几分。可就在她心神恍惚的瞬间，指尖残留的仙力却意外失控——那根本已放松的粗壮藤蔓，竟带着惯性朝着百花仙子的方向猛地扫去！
“小心！”哪吒瞳孔骤缩，想伸手推开百花仙子，却为时已晚。藤蔓带着破风的力道，狠狠撞在百花仙子的胸口。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便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嘴角瞬间溢出大片鲜红的血迹，周身的粉色光晕也随之黯淡下去。
“仙子！”哪吒疯了般冲过去，将百花仙子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仙子，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百花仙子靠在他怀里，虚弱地睁开眼睛，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温柔与不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周身的花瓣纷纷凋零，那抹象征她生命的粉色仙光，正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山鬼也彻底懵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失控的双手，又看看哪吒怀里气息奄奄的百花仙子，脸上血色尽失：“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发泄怒意，从未想过要伤人性命，可偏偏一时失手，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是你！都是你！”哪吒抱着百花仙子，抬头看向山鬼，眼底布满血丝，语气里满是滔天的恨意，“我杀了你！”他猛地起身，火尖枪瞬间出鞘，火焰熊熊燃烧，朝着山鬼狠狠刺去。
“哪吒，住手！”赶来的杨戬见状，立刻飞身上前，用三尖两刃刀挡住了火尖枪。“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别冲动！”
“没什么好弄清楚的！”哪吒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她杀了仙子，我要为她报仇！”
山鬼站在原地，看着哪吒眼中的恨意，又看看百花仙子渐渐失去生机的脸庞，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她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可一时的失控，却让一条鲜活的仙魂即将消散。
就在这时，百花仙子的身体忽然泛起一阵微弱的光芒，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抓住哪吒的衣袖，轻声道：“别……别恨她……是我……是我没躲开……”话音落下，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周身的光芒彻底熄灭，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岐山的秋风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花香，证明她曾来过。
“仙子——！”哪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伸手想要抓住那些荧光，却只抓到一片虚无。怀里空荡荡的触感，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火尖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泪水混合着绝望，浸湿了身下的落叶。
山鬼看着消散的荧光，彻底崩溃了，她爬过去，抓着哪吒的衣角，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杀了我吧，让我为她偿命！”
杨戬和雷震子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悲剧，也满心沉重。雷震子别过头，不忍再看哪吒绝望的模样，杨戬则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哪吒的肩膀：“哪吒，人死不能复生，你先冷静下来。此事虽因山鬼失手而起，但她并非有意，你若真杀了她，仙子也不会安心。”
哪吒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百花仙子消散的方向，眼神空洞得吓人。他想起两人在百花谷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她为自己酿的蔷薇蜜、做的花糕，想起她温柔的笑容和包容的眼神……那些曾经让他觉得安稳幸福的时光，如今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遍遍割着他的心。
他错了，错在当年一时糊涂，用山鬼做戏；错在后来未能及时澄清，埋下祸根；更错在没有保护好百花仙子，让她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那缕淡淡的花香，渐渐远去。岐山的菊花依旧盛开，可那个温柔爱笑的百花仙子，却再也不会回来了。哪吒跪在地上，任由泪水流淌，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这场因他而起的悲剧，终将成为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岐山泣血争对错，怨怼难平恨难消
百花仙子的仙魂消散在秋风里，岐山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哪吒跪在满地落叶中，指尖还残留着她最后一丝温度，心口的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山鬼趴在一旁，额头磕得红肿，泪水混着泥土，把一张清秀的脸弄得狼狈不堪，嘴里还在不停重复着“对不起”。
“对不起？”哪吒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底的空洞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填满，“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仙子活过来吗？就能抵消你犯下的错吗？”
他踉跄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山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火尖枪还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可此刻他连碰都不想碰——那武器护不住他想护的人，如今只剩下满腔的怨怼，要向眼前这个“凶手”倾泻。
山鬼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撑着地面站起来，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愧疚与不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生气了，我没想过要杀她！是仙力失控，是意外！”
“意外？”哪吒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为了这点执念，不分青红皂白动手，现在害死了人，就想用‘意外’两个字一笔勾销？”他想起百花仙子最后还在替山鬼求情，想起她温柔的眼神和那句“别恨她”，心口的痛就更甚——仙子到死都在包容，可眼前这个人，却毁了她的一切。
“我没有！”山鬼急得尖叫起来，眼泪掉得更凶，“我承认我不该动手，不该嫉妒仙子，可我真的没想杀她！哪吒，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失手！”她想伸手去拉哪吒的衣袖，却被他狠狠甩开。
“别碰我！”哪吒后退一步，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我嫌你脏！你害死了仙子，害死了那个在我迷茫时陪着我、包容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山鬼心上。她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我脏？是你先拿我做戏，是你先让我动了心，是你让我在岐山等了这么久！现在出了事，你就把所有错都推在我身上？你就没有错吗？”
“我的错？”哪吒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我是有错！我错在当年一时糊涂，不该拿你做戏，不该给你不该有的期待；我错在没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让仙子跟着我受委屈；我更错在刚才没能护住她，让她死在你手里！”
他指着山鬼，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绝望：“可我的错，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弥补！可仙子的命呢？她的命谁来还？你能吗？”
山鬼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百花仙子的死已成定局，这个错，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喜欢变成一场灾难，不甘心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人人唾弃的下场。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不了她的命……”山鬼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绝望，“如果……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点，能让仙子安息，你就杀了我吧……”她说着，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哪吒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恨意却忽然泄了大半。他想起百花仙子最后那声“别恨她”，想起她温柔的眼神，手里的拳头死死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杀了山鬼，仙子就能活过来吗？不能。可放了她，他心里的痛又该如何安放？
杨戬和雷震子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激烈的争吵，脸色都十分沉重。雷震子想上前劝架，却被杨戬拉住。“让他们吵吧，”杨戬轻声道，“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
秋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那缕残存的花香。哪吒看着闭着眼的山鬼，又想起百花仙子消散的模样，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我不杀你。但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他不再看山鬼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火尖枪，转身朝着西岐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孤寂，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百花仙子不在了，他的世界，好像也跟着失去了色彩。
山鬼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岐山的菊花依旧盛开，可这场因爱生恨的悲剧，却让这片美丽的山谷，染上了永远无法磨灭的悲伤。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