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西岐大军在朝歌近郊休整半月，小龙女的伤势已彻底痊愈，龙渊剑的蓝光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润。这日清晨，她本想约哪吒去附近的山谷散心，刚走出营帐，却见远处一道青影飘来——是山鬼仙子。
山鬼仙子身着淡青纱裙，手中握着藤蔓，站在营帐外的空地上，目光直直望向哪吒的营帐，周身的孤傲冷意淡了几分，多了丝期待。小龙女心里咯噔一下，刚要上前，就见哪吒兴冲冲地从营帐里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
“山鬼仙子，你怎么来了？”哪吒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殷勤，快步走到山鬼仙子面前，将布包递过去，“这是西岐的蜜饯，我听士兵说你喜欢甜食，特意给你留的。”
山鬼仙子接过布包，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过不远处的小龙女：“闲来无事，便下山看看。没想到你倒有心。”
小龙女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龙渊剑的剑柄，指节泛白。她看着哪吒对山鬼仙子的殷勤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从前，哪吒只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可现在，他的目光却全落在了别人身上。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密林里冲出几只巨型妖熊，每一只都有丈高，獠牙外露，朝着营帐区扑来。“不好！是残留的妖邪！”哪吒脸色一变，当即祭出火尖枪，挡在山鬼仙子身前，“你退后，我来处理！”
山鬼仙子却没后退，反而挥动藤蔓，缠住一只妖熊的腿：“我也能帮你。”藤蔓瞬间收紧，妖熊吃痛，发出一声怒吼，挥爪朝着山鬼仙子拍来。
哪吒眼疾手快，火尖枪直刺妖熊的眼睛，同时喊道：“小心！”山鬼仙子借力跃起，藤蔓缠住另一只妖熊的脖颈，与哪吒并肩作战。两人配合竟意外默契，烈焰与藤蔓交织，很快便斩杀了两只妖熊。
小龙女握着龙渊剑冲上前，本想帮忙，却见一只漏网的妖熊朝着哪吒的后背扑来。“哪吒，小心身后！”她大喊一声，挥剑朝着妖熊斩去，剑气将妖熊的爪子划出一道血口。
可哪吒像是没听见她的提醒，注意力全在山鬼仙子身上——此时山鬼仙子正被一只妖熊逼到悬崖边，藤蔓被妖熊的利爪扯断，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山鬼！”哪吒大喊一声，不顾身后的危险，脚踏风火轮冲过去，火尖枪刺穿妖熊的胸膛，一把将山鬼仙子拉到怀里。
山鬼仙子顺势靠在他怀里，手臂轻轻勾住他的脖颈，眼神却挑衅地看向小龙女。她故意将肩膀往哪吒怀里缩了缩，轻声道：“多谢你，不然我就摔下去了。”
小龙女站在原地，龙渊剑的剑气微微颤抖。她看着哪吒紧紧护着山鬼仙子的模样，看着山鬼仙子那抹故意示弱的姿态，心里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发：“山鬼仙子，你故意做戏给谁看？”
山鬼仙子从哪吒怀里抬起头，脸上带着无辜的笑意：“小龙女此话怎讲？我不过是险些遇险，哪吒救了我而已。难道在你眼里，别人的好意都是做戏？”
“你！”小龙女气得发抖，转头看向哪吒，声音带着颤抖，“哪吒，你没看到我刚才帮你挡妖熊吗？你为什么眼里只有她？”
哪吒却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小龙女，你别无理取闹。山鬼仙子刚遇险，我护着她怎么了？”他顿了顿，想起之前小龙女对他的质疑，竟将原话还给了她，“何况，我跟山鬼仙子只是朋友，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还要用你的猜忌来指责我？”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小龙女的心口。她看着哪吒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护着山鬼仙子的姿态，突然笑了起来，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好，好一个‘只是朋友’，好一个‘无理取闹’。哪吒，你忘了是谁为你引东海水力？是谁为你挡妖邪？是谁在你跟李靖闹矛盾时，一直陪着你？你现在却用我当初对你说的话，来指责我？”
哪吒被她问得语塞，可看着怀里故作柔弱的山鬼仙子，还是硬着心肠开口：“那些事我没忘，可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交友。小龙女，你要是一直这么猜忌，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山鬼仙子适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挑拨：“哪吒，或许是我不该来，让你们闹矛盾了。我还是走吧。”说罢，她作势要离开。
“别！”哪吒连忙拉住她，转头对小龙女说，“我先送山鬼仙子回去，你自己好好想想。”说罢，他不再看小龙女，扶着山鬼仙子，脚踏风火轮朝着岐山的方向飞去。
小龙女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泪掉得更凶。龙渊剑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她的伤心伴奏。周围的士兵纷纷侧目，却没人敢上前安慰——他们都看得出来，哪吒与小龙女之间，那道曾经快要消散的隔阂，如今不仅重新出现，还变得比以往更厚、更冷。
风从密林里吹来，带着妖熊的血腥味，也带着一丝凉意。小龙女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龙渊剑，剑身上映出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她轻声喃喃：“哪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远处的天空，哪吒扶着山鬼仙子的手还没松开，山鬼仙子靠在他身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而哪吒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慌乱——他刚才对小龙女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可一想到山鬼仙子的温柔，他又把那丝慌乱压了下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妖邪袭击，本该是修复情谊的契机，却成了两人虐恋的开端。从此，西岐的营帐里，再也看不到哪吒与小龙女并肩的身影；只有小龙女独自握着龙渊剑，望着岐山的方向，眼里满是伤痛与迷茫
自那日送山鬼仙子回岐山后，哪吒便时常借着“道谢”的名义，往返于西岐大营与岐山之间。有时是带些西岐的糕点，有时是说些军中的趣事，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山鬼仙子脸上的冷意渐渐褪去，哪吒也常对着她露出以往少见的笑意。
这日午后，哪吒又提着一篮新鲜的蜜桃来到岐山秘境。山鬼仙子早已在崖边的桃花树下等候，青裙衬着漫天飘落的桃花瓣，竟添了几分柔媚。“你来得正好，我刚煮了桃花茶。”她笑着上前，自然地接过哪吒手中的篮子，引他坐在石桌旁。
哪吒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鼻尖萦绕着桃花的清香，心里竟生出几分惬意：“还是你这里清静，比大营里热闹得慌。”
“若是喜欢，以后便常来。”山鬼仙子为他斟上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大营里……小龙女姑娘，没再为难你吧？”
提起小龙女，哪吒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摇了摇头：“她就是性子倔，过些日子就好了。”他没说，自从那日争吵后，他与小龙女便再没说过话——每次他想找小龙女解释，山鬼仙子总会恰好出现，或是邀他品茗，或是与他切磋法术，久而久之，他竟也把道歉的事抛在了脑后。
山鬼仙子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了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端起茶盏，与哪吒碰了碰：“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旁人不同。你为救朋友奋不顾身，不像那些伪善的仙者，只会空谈道义。”
哪吒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红：“你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从法术修炼聊到山间趣事，气氛越发融洽。微风拂过，桃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山鬼仙子突然起身，走到哪吒面前，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哪吒，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哪吒抬头，撞进她带着柔情的眼眸，心里竟有些慌乱：“你……你说。”
山鬼仙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俯身，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他的唇上。桃花的清香与她身上的仙气交织在一起，哪吒浑身一僵，竟忘了推开她。
而这一幕，恰好被寻来的小龙女看在眼里。
小龙女握着龙渊剑，站在不远处的树后，浑身冰冷。她本是听说哪吒又来岐山，心里放不下，想找他问清楚，可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刺眼的一幕——那个曾经只会对她展露温柔的少年，此刻正被另一个女子亲吻，而他，竟没有拒绝。
龙渊剑的剑柄被她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色。她看着桃花树下相拥的两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过往的种种在脑海里回放：陈塘关下，他为她挡下妖邪；东海之滨，他陪她看潮起潮落；朝歌城外，他为救她奋不顾身……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她以为，哪吒只是一时糊涂，只是被山鬼仙子的温柔迷惑，可这一吻，却彻底打碎了她最后的期待。原来，他不是不懂，也不是糊涂，只是他的温柔，早已不再属于她。
山鬼仙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吻完后，故意转头看向小龙女藏身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哪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脸色惨白的小龙女，心里猛地一慌，连忙推开山鬼仙子，站起身：“小龙女，你怎么来了？”
小龙女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哪吒，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朋友’？这就是你让我‘好好想想’的结果？”她指着山鬼仙子，眼泪掉得更凶，“你们……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哪吒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看着小龙女眼中的绝望，心里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恐慌——他好像，真的把她伤得太深了。
山鬼仙子走到哪吒身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无辜：“小龙女姑娘，我与哪吒两情相悦，方才只是情难自禁。你若是真心为哪吒好，便该祝福我们，而不是这样苦苦纠缠。”
“两情相悦？苦苦纠缠？”小龙女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山鬼仙子，你别得意得太早。哪吒，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哪吒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可想起刚才山鬼仙子的吻，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竟鬼使神差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道：“小龙女，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这句话，成了压垮小龙女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看着哪吒，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她缓缓捡起掉在地上的一片桃花瓣，轻轻攥在手里，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她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哭——心已经碎了，眼泪，也流干了。龙渊剑在她身后，剑身上的蓝光渐渐黯淡，像是在为这段逝去的情谊，哀悼最后的余温。
哪吒看着她孤独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他想追上去，却被山鬼仙子拉住：“哪吒，你既然选择了我，就别再犹豫了。小龙女她……迟早会想通的。”
哪吒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山下的方向，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后悔。可他不知道，这一次的放手，这一次的伤害，早已在小龙女的心上刻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他们之间的情谊，连同那些美好的过往，都随着这一吻，彻底碎成了灰，再也无法复原。
桃花依旧飘落，茶香依旧弥漫，可崖边的石桌旁，却只剩下哪吒的沉默与山鬼仙子眼底深处的得意。一场始于猜忌、终于背叛的虐恋，就此拉开了最痛苦的序幕。
小龙女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后，山鬼仙子挽着哪吒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她侧头看向哪吒，见他虽望着山下，眼底却无半分慌乱，反而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冷静，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你方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山鬼仙子松开手，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你根本不是真心对我，只是想气她？”
哪吒收回目光，拿起石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早已凉透，正如他此刻的心境。他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开口：“她之前总对我猜忌，总拿我和李靖的事说事，我就是要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让她知道，被人怀疑、被人忽视的感觉，有多不好受。”
原来，从山鬼仙子提出“过三招换绛仙草”开始，哪吒便隐约察觉到她的心意。后来山鬼下山、主动亲近，他索性顺水推舟——一方面是想借山鬼的存在，让小龙女体会他当初被猜忌的委屈；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小龙女是否真的在乎他，是否会像他在意她那样，为他吃醋、为他妥协。
山鬼仙子听完，脸上的柔媚褪去，重新染上几分孤傲，却又带着一丝复杂：“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你有没有想过，小龙女她……是真的伤透心了。方才她看你的眼神，连半分期待都没有了。”
“伤透心又如何？”哪吒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强硬，“当初她对我恶语相向、对我冷若冰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伤心？她能猜忌我，我就不能让她紧张紧张？”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异样——小龙女转身时那片死寂的眼神，像一根细针，总在不经意间刺他一下。可他很快将这丝异样压了下去，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山鬼仙子看着他故作冷漠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你在报复她，其实不过是在跟自己赌气。哪吒，感情不是儿戏，你这么做，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推远了就推远了。”哪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我哪吒从来就不是会低头求人的人。她若真的在乎我，自然会回来找我；她若不在乎，就算我留着她，也不过是再添猜忌。”说罢，他朝着山下走去，脚步没有半分犹豫，仿佛刚才那个让小龙女心碎的吻、那句绝情的话，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山鬼仙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她本以为自己能借这场“戏”留住哪吒，却没想到，哪吒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而他对小龙女的“报复”，竟狠到连自己的真心都不顾。
哪吒回到西岐大营时，正撞见姬发从营帐里出来。姬发看到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拦住他：“哪吒，你跟小龙女到底怎么回事？她刚才回来，把龙渊剑扔在营帐里，说要回东海，再也不回来了！”
哪吒的心猛地一沉，脚步顿住：“她真的要走？”
“不然呢？”姬发的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你以为你跟山鬼仙子在岐山做的事，大营里没人知道吗？小龙女那么在乎你，你却这么对她！哪吒，你清醒一点，别再用你的任性伤害她了！”
“我伤害她？”哪吒冷笑一声，“当初她怀疑我对姬发有敌意，怀疑我跟你走得近的时候，怎么没说伤害我？她现在不过是被我气了一次，就要走，这就是你说的‘在乎’？”
姬发被他怼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营帐，气得连连跺脚。
哪吒回到营帐，关上门，营帐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他靠在门板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小龙女离去的背影、山鬼仙子的话、姬发的指责。那丝被他强行压下的异样，此刻终于爆发出来——他想起小龙女为他引东海水力时的狼狈，想起她中了黑狐毒还惦记着他的安危，想起她握着东海珍珠时眼中的欣喜……那些过往的温暖，与小龙女最后那片死寂的眼神重叠在一起，让他胸口阵阵发闷。
可他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后悔。他走到桌边，拿起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他故作冷漠的脸。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哪吒，你没错。是她先猜忌你，是她先对你不好，你没必要后悔，更没必要难过。”
话虽如此，他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走到营帐角落，看到小龙女之前落下的一个水囊——那是她特意为他装的东海泉水，说喝了能提神。水囊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是小龙女亲手绣的，针脚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
哪吒拿起水囊，指尖摩挲着绣痕，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慌乱。他突然意识到，山鬼仙子说的是对的——他以为自己在报复小龙女，其实不过是在跟自己赌气；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没想到，这场戏演到最后，竟真的让小龙女彻底寒了心。
可他还是不肯低头。他将水囊扔回角落，重新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小龙女的事。他告诉自己，就算小龙女真的回了东海，就算他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他也不会后悔——因为后悔，就意味着他输了，意味着他在这段感情里，先低了头。
而此时的小龙女，早已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提着龙渊剑，站在大营门口。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只是朝着东海的方向走去。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孤单却坚定——那颗曾经为哪吒跳动的心，在那个桃花纷飞的午后，被那个冰冷的吻彻底碾碎，再也无法复原。
一场始于赌气的戏，终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哪吒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他亲手推开的，是那个唯一真心待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而他所谓的“”不后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逞强，在未来的日子里，终将化作无尽的遗憾，日夜缠绕着他。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