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3

温婧盯着培养皿中的菌落，笔尖悬在记录本上方迟迟未落。已经第三次了，她的注意力在五分钟内第三次飘向放在实验台上的手机。

"温博士？"小林敲了敲开着的门，"3号样本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要现在看吗？"

"放那儿吧。"温婧头也不抬，余光却瞥见小林嘴角可疑的弧度。

"王先生又发消息来了？"小林放下文件，假装整理袖口，"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条了吧？"

温婧的钢笔在纸上戳出一个小黑点。"是咨询他爷爷的用药问题。"她刻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术后恢复很重要。"

"当然～"小林拖长音调，"不过我记得张主任昨天已经详细交代过所有注意事项了？"

温婧正要反驳，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新信息：【小温医生，爷爷今天能喝鲫鱼汤吗？】后面跟着一个咧嘴笑的表情符号。

小林识趣地退出实验室，但温婧还是听到了她压抑的笑声。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可以，少放盐。】犹豫片刻，又补充：【别放豆腐。】

消息显示已读，王源立刻回复：【为什么不能放豆腐？】

温婧咬了咬下唇：【豆腐含嘌呤，影响伤口愈合。】

【哇，小温医生懂得真多！】王源发来一个星星眼的表情，【对了，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一下。】

温婧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五天来，这是王源第三次提出吃饭邀请，前两次她都找理由推掉了。但今天王爷爷已经出院，她再也没有"工作需要"这个挡箭牌。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就当是庆祝爷爷出院～我保证不谈医学问题！】后面跟着一个双手合十的恳求表情。

温婧的视线落在日历上——11月18日，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五天，却无人知晓。实验室今晚没有安排，回家也是面对空荡荡的公寓。

【六点，医院西门。】她按下发送键，立刻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五分钟后，小林探头进来："温博士，您要的资料——天啊！您怎么在擦显微镜镜头？那已经很干净了！"

"有灰尘。"温婧固执地用擦镜纸又抹了一遍。

下班前，温婧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停留得比平时久了一些。她解开发圈，让黑发披散在肩上，又觉得太过刻意，重新扎成半马尾。白大褂下的藏青色毛衣是她最常穿的一件，袖口已经有些起球。

"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又不是去约会，只是普通的感谢饭局。

但当她看到站在医院西门外的王源时，呼吸还是滞了一瞬。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牛仔裤，没有帽子口罩的遮掩，在路灯下整个人像是在发光。路过的小姑娘们频频回头，窃窃私语着"是不是王源"。

"小温医生！"王源冲她挥手，笑容明亮得晃眼，"这边！"

温婧快步走过去，低声道："你不怕被认出来？"

"认出来又怎样？"王源为她拉开车门，"和朋友吃饭又不犯法。"

"朋友"这个词让温婧心头微微一颤。她沉默地坐进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座椅加热让冰凉的指尖很快暖和起来。

"我订了家私房菜，老板是我朋友，很安静。"王源转动方向盘，"听说你喜欢吃鱼？"

温婧挑眉："谁告诉你的？"

"千玺啊。"王源狡黠地眨眨眼，"我还知道你喜欢柴可夫斯基，讨厌香菜，喝咖啡不加糖，生日是——"

"停。"温婧耳朵发热，"易烊千玺话太多了。"

王源笑出声："他跟我说你从小到大都是学霸，跳级两次，所以虽然比我小五天，但比我早两年毕业。"

"那是因为你出道早。"温婧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我看过你的资料，北大艺术学院毕业，在校期间发表过三篇论文，对一个艺人来说很不容易。"

王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查过我？"

"病历系统里有家属基本信息。"温婧立刻解释，却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失言。

餐厅隐藏在一个四合院内，古色古香的装修透着低调的奢华。包厢里，王源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特意嘱咐不要放香菜。

"爷爷今早自己走到小区花园晒太阳了。"王源给温婧倒了一杯大麦茶，"他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温婧双手捧着温暖的茶杯："是我的本职工作。"

"但对你来说不是，对吧？"王源突然认真起来，"护士长告诉我，你是皮肤科最年轻的学科带头人，三年前就完全转向研究了。这次为了爷爷，你破例参与临床治疗，甚至天天查房。"

温婧的指节微微发白："特殊情况而已。"

"所以我很幸运。"王源的眼睛在烛光下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敬我的幸运星。"

温婧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茶水在杯中晃动，映出细碎的光影。

菜上得很快。一道清蒸鲈鱼摆在温婧面前，鱼肉雪白，上面铺着细细的姜丝和葱段。

"尝尝。"王源用公筷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腹肉给她，"这家师傅蒸鱼的火候是一绝。"

温婧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她不自觉地微微睁大眼睛："好吃。"

王源笑得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对吧？我特意——"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王源瞥了一眼，皱眉按掉："抱歉，工作室的电话。"

"没关系。"温婧注意到他眉间一闪而过的阴翳，"工作上有麻烦？"

王源摇摇头："新专辑主打歌的编曲问题，制作人想要更流行的风格，我坚持用弦乐四重奏。"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太固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