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倒计时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林夏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日光灯，听见自己心跳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重叠。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你终于回来了。"

沈砚之站在窗边，背影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他手里握着公文包，有一角加密终端探出头来。林夏注意到他的拇指正一下下敲打皮质包面，节奏和她的心跳严丝合缝。

她低头看向右手无名指，婚戒安静地躺着。左手攥着的U盘硌得掌心生疼，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镜厅里林夏00溃散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数据锁链穿透身体时的灼烧感，王冠坠落瞬间的尖锐警报，还有那些齐声说"我们愿为其付出生命"的万千镜像。

"真正的林夏。"沈砚之重复这句话时，眼神晦暗不明。他转身要走，公文包滑落在地，终端屏幕亮起新的倒计时：72:00:00。

林夏坐起身的动作牵动输液管。淡黄色药液顺着透明软管往下淌，在半空凝成一滴将落未落的珠子。窗外暴雨如注，倒计时数字在雨痕中跳动，像极了母亲实验室里那些漂浮的全息投影。

"等等。"

沈砚之停在门口，西装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林夏看见他后腰露出的枪柄，黑色枪套上印着军用编码。这和他在旋转餐厅摘下领带时露出的伤疤一样，都是从未提起过的细节。

"这次是真的醒了？"他转过身，袖扣反射的冷光扫过她的眼睛。

"你觉得呢？"林夏把U盘插进床头柜里的笔记本电脑。加密文件开始解压，进度条卡在83%不动。她记得血衣版镜像说过的话："你是失败品。"

沈砚之走向她时，皮鞋跟敲击地板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他俯身查看屏幕，领口松开的两颗纽扣间露出锁骨处的旧伤疤——形状像枚残缺的月亮。

"有些真相知道得太早，只会让你提前出局。"他伸手要合上电脑，却被林夏按住手腕。男人皮肤下的脉搏跳得又急又乱，和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他握住她手时一模一样。

"就像当年你选择任务优先，现在又要我退缩？"林夏扯开领口的系带。后颈的电子纹身烫得吓人，温度计显示58.6℃。那是沈氏实验室独有的追踪代码。

沈砚之猛地抽回手。公文包掉在地上时，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出来。照片上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小女孩，背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实验室。右下角印着日期：2013.7.16——她的生日。

"你早就知道还有其他实验体。"林夏抓起照片。女人胸前的名牌被刻意遮挡，但那枚婚戒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

沈砚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让输液针头从静脉里滑出来，血珠顺着苍白的手背往下淌，在白色病服上洇出暗红的花。

"医院地下三层有间废弃的配电室，"他的拇指擦过她脉搏的位置，"十年前的监控录像存放在磁带柜第三格。如果你执意要去送死......"喉结滚了一下，"至少该先看看自己的出生证明。"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林夏甩开他的手，输液瓶哐当撞在墙上。玻璃碎片飞溅的刹那，她听见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清道夫部队来了。"沈砚之拉开窗帘一角。远处陆氏大厦顶层的停机坪亮着红光，隐约能看见穿战术服的人影正在登机。

林夏抓起公文包里的加密平板。最新邮件标题刺目惊心："副本清除协议·第二阶段"。附件预览图上，卫星定位闪烁在城郊方向——正是母亲实验室的旧址。

"这不是终点。"她把照片塞进口袋，扯掉手上的输液管。血滴在纯白床单上，像散落的密码。

沈砚之突然伸手抚过她后颈的电子纹身。指尖的温度比数据标示的58.6℃更高，"如果这次你没能回来......"他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别怪我不够温柔。"

病房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照明亮起的瞬间，林夏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联名文件——签署方是白若晴和沈氏财团。雨声中混入金属破空的嗡鸣，狙击镜反光在对面楼宇间跳跃。

"走西侧安全通道。"沈砚之把防弹背心套在她身上时，袖口露出一串新鲜的抓痕，"停尸间有辆运送器官的冷藏车。"

林夏抓住他手腕翻转查看。抓痕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戴着手铐挣扎留下的。这和她在沈氏密室看到的审讯记录完全吻合——五年前某个深夜，沈砚之曾被关押在自家地下室。

"你母亲......"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砚之打断她，却在推开防火门时顿住。走廊尽头传来靴子踩碎玻璃的声响，三短一长，像是某种暗号。

林夏摸到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不知何时变得滚烫，表面浮现出细小的凸起——是摩尔斯电码。当她意识到这是母亲惯用的加密方式时，耳边响起若有似无的女声：

"欢迎回家，女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