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时的包裹与新芽

春分那天，雪开始化了，屋檐下的冰棱滴答滴答砸在石阶上，汇成小小的水流。林宇正在门口扫积水，邮差踩着水洼送来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上面盖着极北星台的邮戳，边角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拆开时，里面滚出个陶土小罐，罐口用布塞得紧紧的，掀开一闻，一股清冽的甜香漫出来——是周宸寄来的糖渍月光。月光冻成的冰碴已经化了大半，变成半罐澄澈的水，晃一晃，罐壁上挂着细密的糖晶，像缀了圈星星。

旁边还有个小布包，打开是把干燥的紫芽藤种子，每颗都用棉线串成了串，像串微型的糖葫芦。布包里藏着张纸条，周宸的字迹带着点水渍，大概是雪水浸的：“星台的雪化了，藤蔓爬到了观测仪上，结了串种子。娘说串成这样好种，丢进土里就能活。对了，糖渍月光融了也甜，比你寄的冰糖葫芦淡点，像含着片云。”

林宇把种子串挂在店门口的钩子上，风一吹，叮铃铃响。他找了个瓷盆，往里面倒了半罐糖渍月光水，又埋了颗种子进去。没过两天，盆里就冒出个嫩黄的芽尖，顶着点糖晶，像个刚睡醒的小娃娃。

“小宇哥，你看我收到回信啦！”小雅举着信封冲进店，信纸边缘还沾着点泥土，“我笔友说，她把种子种在了窗台，发的芽上有糖霜呢！她说像你店里的味道。”

林宇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瓷盆：“我们的也发芽了。”小雅凑过来看，突然指着盆底：“咦，这不是周宸哥画的小太阳吗？”

林宇这才发现，盆底不知何时被人用指甲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边缘还画了圈光芒，像极了周宸简笔画的风格。想来是他寄陶土罐时，趁人不注意偷偷刻的。

窗外的冰棱还在化，水流顺着石阶淌进街角的花坛，那里的紫芽藤已经抽出新枝，正顺着砖缝往上爬。林宇摸了摸瓷盆里的新芽，突然觉得，所谓春天，就是甜味从北往南走，种子从南往北跑，最后在中间相遇，长出满世界的糖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