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下的星台

极北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陈野裹紧冲锋衣，看着眼前连绵的冰川，阳光反射在冰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邮差”缩在他怀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尾巴尖偶尔扫过他的手腕，那里戴着用星钥碎片做的护符，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星台就在那座冰峰下面。”赵峰指着远处最高的冰川，他的脸色比出发时红润了许多，星蚀留下的纹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我父亲的日记里画过，入口藏在冰缝里，只有在正午阳光直射时才会显现。”

陈砚打开星轨仪，屏幕上的星图正与冰川的轮廓重合，最中心的红点闪烁不定，像颗跳动的心脏。“能量场很不稳定，”他皱眉，“下面的星蚀浓度是我们见过的十倍，进去后必须时刻戴着醒星草香囊。”

苏然分发着用醒星草和星子粉末混合的香囊，指尖不小心蹭到赵峰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赵峰的皮肤下，白虎印记正隐隐发光，与苏然袖口露出的青龙印记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四象血脉果然会互相感应。”陈野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插画：四位守星人背靠背站在星台下，他们的印记在地面连成四象阵，将星蚀牢牢锁在中央。

正午的阳光准时刺破云层，落在赵峰说的冰缝上。冰面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在对面的冰川上投下幅巨大的星图，与守星人协会的四象阵一模一样。陈野按照星图的指引，将四象星钥依次嵌进冰缝边缘的凹槽，冰面“咔嚓”一声裂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里面飘出带着铁锈味的寒气。

“‘邮差’，能感觉到里面的情况吗？”陈野低头问怀里的小猫。小猫探出脑袋，对着通道深处叫了两声，耳朵警惕地竖着——里面有活物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

通道里比想象中宽敞，冰壁上布满了星蚀符号，像某种会呼吸的鳞片，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收缩。赵峰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特制的火把，火焰是醒星草汁液混合的松油，烧出的青烟能让星蚀符号暂时失去活性。

“小心脚下。”他突然停住，火把照向地面——冰层下冻着无数扭曲的人影，穿着守星人制服，胸口的徽章已经被星蚀腐蚀成黑色，“是六十年前牺牲的守星人，他们的身体被星蚀当成了养料。”

陈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黑暗晶体里那个等待救赎的灵魂。这些被冻在冰层里的人，是否也在等着被净化？

通道尽头是座圆形的大厅，冰穹中央悬浮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比之前见到的黑暗晶体大上百倍，表面爬满了星蚀符号，像无数条蠕动的黑蛇。晶石下方，星台的基座上刻着完整的四象阵，只是阵眼的位置空着，像是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是守护之石。”陈野掏出怀里的晶石，它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与黑色晶石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里才是它真正的位置。”

就在他准备将守护之石嵌入阵眼时，黑色晶石突然炸开，无数团黑雾从里面涌出来，凝聚成一个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个穿着银白色长袍的老者，脸上没有星蚀符号，却带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终于等到你们了，守星人的后裔。”老者的声音像冰珠落地，“我是星蚀的引路人，等这一天等了六十年。”

“你不是守星人，也不是白虎脉的人。”赵峰握紧火把，“你的气息……和冰川下的冻尸一样，是被星蚀寄生的躯壳！”

老者笑了，笑声在大厅里回荡：“躯壳？只要能得到四象星钥和守护之石，我就能成为新的星蚀主宰，躯壳又算什么？”他抬手一挥，黑雾凝成的长鞭朝着陈野抽来，“把守护之石交出来！”

“邮差”突然从陈野怀里窜出，像道白色闪电撞向黑雾，小猫的爪子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迸发出刺眼的蓝光，长鞭竟被硬生生撕裂。“这只猫……”老者眼中闪过惊讶，“是伴生珠化形的灵宠？有意思。”

陈砚和苏然趁机启动星钥，青龙与玄武的光芒交织成网，将周围的黑雾困住。赵峰则举着火把冲向老者，白虎印记在他掌心燃烧，火焰所过之处，星蚀符号滋滋作响。

陈野看准时机，抱着守护之石冲向星台。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阵眼时，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一只布满星蚀的手从冰下伸出，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是冰里冻着的守星人尸体，竟然被老者唤醒了！

“陈野！”苏然想冲过来帮忙，却被黑雾缠住。

“邮差”扑过来，用爪子疯狂抓挠那只手，星子粉末混着猫血滴在冰面上，竟让尸体的动作慢了半分。陈野趁机挣脱，将守护之石狠狠按进阵眼。

“嗡——”

四象阵瞬间启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光芒从阵脚升起，在大厅中央形成个巨大的光罩，将所有黑雾和尸体困在其中。老者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在光罩中渐渐透明，露出里面蠕动的星蚀本源——是团黑色的黏菌，像无数个细小的黑洞。

“净化它！”陈砚大喊，四象星钥同时升空，落在光罩的四个角上，“用血脉之力催动星钥！”

陈野、陈砚、苏然和赵峰同时将手掌按在星钥上，四象印记在他们额头亮起，与星钥产生共鸣。光罩内的光芒越来越盛，黑色黏菌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光芒中一点点消融。

当最后一丝星蚀被净化时，大厅开始剧烈摇晃，冰穹上的星蚀符号化作点点星光，像被吹散的尘埃。那些冻在冰层里的守星人尸体，在星光中渐渐变得透明，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结束了……”陈野看着掌心的守护之石，它已经变得通体透明，里面流转着纯净的白光。

赵峰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冰层深深鞠躬：“父亲，族人，安息吧。”

“邮差”跳回陈野怀里，舔了舔他的脸颊，小猫的爪子上还沾着星子粉末，在他脸上印下几个小小的光斑。

大厅外传来冰层融化的声音，阳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陈野知道，极北冰川的星台只是开始，星蚀或许还会在某个角落滋生，但只要四象同心，只要还有像“邮差”这样的灵宠守护，他们就永远有对抗黑暗的勇气。

回程的飞机上，陈野靠在窗边，看着下方渐渐缩小的冰川，突然觉得守护星路的意义，或许不只是阻止灾难，更是在这个过程中，让不同血脉的人放下隔阂，让迷失的灵魂找到归途，让冰冷的冰川也能透出温暖的光。

他摸了摸怀里的“邮差”，小猫正抱着星钥碎片打盹，尾巴尖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像在守护一个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