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集：旧匣残绣牵因果，邪雾余痕引新局

从云梦戏园出来时，青州老街的灯笼已经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糊着棉纸的灯笼罩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周昭走在最前面，背包里的木匣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里面“梅魂衣”碎片的暗红色布料，偶尔会从匣缝里露出一角，像极了当年小桃红水袖上溅落的胭脂。

“你说这张九斤也真是个痴人，藏件戏服藏了大半辈子，到死都没敢跟人说。”陆沉嚼着最后一块糖糕，糖渣子粘在嘴角，他抬手抹了把，镇魂木在掌心转了两圈，“不过也算没白藏，这新闻一交出去，云梦戏班‘通敌’的黑锅总算能摘了。”

苏砚跟在后面，正低头翻着笔记本，听到这话抬头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民国时的旧案，就算有报纸和戏服碎片当证据，也得找档案馆核对，还得联系戏班后人做笔录。不过李梅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她奶奶临终前还在说‘等真相大白那天，要给小桃红唱场《牡丹亭》’。”

周昭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梦戏园的方向——那扇朱漆剥落的大门在夜色里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井边的“梅”字木板应该还在，被月光照着，像块藏在时光里的印章。他突然想起刚才在井边，残魂消散时手里攥着的黑色瓶子，瓶身上那个奇怪的图腾，此刻还在脑海里打转。

“苏博士，你之前说玄阴教的邪雾是用来操控邪祟的，那这个翻译官，会不会是玄阴教的教徒？”周昭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木匣子撞到里面的戏本，发出轻微的“咚”声，“他当年逼小桃红唱亡国戏，会不会不只是为了讨好日本人，还有别的目的？”

苏砚推了推眼镜，指尖在笔记本上划过那段关于玄阴教的记载：“玄阴教在民国时确实活跃过，尤其是在北方，他们常借‘祭祀’的名义，用邪雾操控死人做事，比如抢粮、破坏抗日组织。不过青州这边的记载很少，只提到过一次‘玄阴邪雾屠村’，但具体细节都被日军销毁了。”

陆沉突然停下脚步，镇魂木的白光闪了闪，他皱着眉看向街角的阴影：“不对劲，有东西跟着我们。”他把周昭往身后护了护，右手握紧镇魂木，木身的寒意透过掌心传来，“刚才在戏园没感觉，出来后总觉得背后发凉，像是有双眼睛盯着。”

周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角的阴影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破旧的灯笼挂在墙上，风吹过，灯穗晃来晃去，投下的影子忽长忽短，像个站着的人。他打开系统灯笼，暖光洒向阴影，灯面的善念值突然跳了一下，从200%降到198%，清渊的声音慢悠悠飘出来：“是‘邪雾残魂’，跟着黑色瓶子来的，没什么攻击性，就是想找机会夺回瓶子里的玄阴邪雾。”

“邪雾残魂？”苏砚往后退了半步，声音有点发颤——她从小就怕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次在义庄遇到纸人时，也是躲在陆沉身后，“它……它为什么跟着我们？难道那个黑色瓶子很重要？”

“应该是玄阴教的‘引魂瓶’，用来储存邪雾的，丢了瓶子，残魂就没办法回去复命。”清渊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翻找什么资料，“不过这残魂的怨气很弱，应该是个小角色，玄阴教真正的大人物，还没露面。”

周昭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瓶子，瓶身已经凉透了，之前残留的邪雾早就消散干净。他把瓶子举到系统灯笼下，暖光里，瓶身上的图腾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个由三条曲线组成的“阴”字，周围缠着藤蔓状的纹路，和苏砚笔记本里记载的玄阴教图腾一模一样。

“看来这瓶子确实是玄阴教的。”周昭把瓶子放回证据袋，“我们得尽快把它交给李梅，还有木匣子里的报纸和戏服碎片，说不定她知道些关于玄阴教的事——她奶奶毕竟在青州待了一辈子，可能听过相关的传闻。”

三人加快脚步往梅韵堂走，街角的阴影里，一道淡黑色的雾气慢慢飘了出来，跟着他们的方向移动，雾气里隐约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民国时的西装，手里空空地比划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梅韵堂的灯还亮着，李梅正坐在戏台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件半旧的戏服，指尖在绣线脱落的地方轻轻摩挲。听到敲门声，她赶紧起身开门，看到周昭手里的木匣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找到了？里面是不是……是不是小桃红的戏服？”

周昭点点头，把木匣子递给她，李梅双手接过去，动作轻得像捧着件稀世珍宝。她打开匣子，看到那块暗红色的布料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滴在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是‘梅魂衣’的袖子，你看这梅花绣线，是我奶奶说过的‘双丝绣’，小桃红当年就是用这种绣线，在戏服上绣了九十九朵梅花，寓意‘长长久久’。”

苏砚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还有这个，是1938年的《青州日报》，上面有张九斤写的新闻，说云梦戏班拒绝为日军演出，翻译官滥用职权关押戏班成员，这应该能帮戏班平反。”

李梅接过报纸，手指在“张九斤”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眼泪掉得更凶了：“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这篇新闻，被日军抓去关了三个月，回来后就再也不敢提‘云梦戏班’这四个字，直到去世前，才跟我奶奶说‘对不起小桃红，没能守住她的戏服’。”

周昭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发酸，他想起刚才在戏园井边看到的那段画面，小桃红把银簪插进井壁时说的那句“等家国重光，记得把我的戏服拿出来”，现在，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瓶子，递到李梅面前：“李老板，你见过这个瓶子吗？瓶身上有个玄阴教的图腾，我们在戏园的井边捡到的，里面装着玄阴邪雾。”

李梅的目光落在瓶子上，脸色突然变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点发抖：“这……这是‘引魂瓶’！我奶奶跟我说过，当年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拿着这个瓶子来戏园找小桃红，说只要小桃红帮他‘祭祀’，就放了戏班的人，小桃红没答应，还把瓶子摔在了地上，后来那个男人就再也没来过。”

“祭祀？”周昭眼睛一亮，“你奶奶有没有说，他要祭祀什么？”

李梅摇摇头，指尖在椅子扶手上划过，像是在回忆：“我奶奶那时候还小，只记得小桃红跟她说‘别信那个男人的话，他是个魔鬼，要拿我们的魂去喂邪物’。后来日军就来了，戏班散了，我奶奶也再也没见过小桃红。”

清渊的声音突然在系统灯笼里响起：“玄阴教的‘祭祀’，应该是为了召唤‘玄阴老祖’，需要用有执念的人的魂魄当祭品，小桃红的戏魂有‘不屈’的执念，正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翻译官，就是玄阴教的‘引魂使’，负责寻找合适的祭品。”

周昭心里一沉，原来翻译官当年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抓小桃红当祭品。他看向李梅，轻声说：“李老板，我们怀疑玄阴教还在活动，这个引魂瓶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别的动作，你要是想起什么关于玄阴教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李梅点点头，把引魂瓶小心地收起来：“我会的，明天我就去问我奶奶，她当年可能还知道些别的事，只是没跟我说。对了，明天晚上梅韵堂有场演出，我想把‘梅魂衣’的碎片缝在新做的戏服上，唱一场《牡丹亭》，算是了了我奶奶和小桃红的心愿，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周昭三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陆沉笑着说：“当然要去，正好也看看玄阴教的人会不会来捣乱，要是来了，我这镇魂木可饶不了他们。”

离开梅韵堂时，已经是深夜，街上的灯笼大多灭了，只有梅韵堂门口的那盏还亮着，照着李梅送他们出来的身影。周昭回头看了一眼，她正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那个木匣子，月光落在她身上，像披了件银色的戏服。

走到街角时，周昭突然停下脚步，系统灯笼的暖光对着刚才那个阴影晃了晃，灯面的善念值又跳了一下，回到200%。清渊的声音响起：“邪雾残魂走了，应该是知道引魂瓶拿不回来了，回去报信了。不过你们要小心，玄阴教的人很快就会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沉伸了个懒腰，镇魂木的白光暗了下去：“来就来，正好让他们尝尝镇魂木的厉害。不过话说回来，明天晚上的演出，我们要不要提前去布置一下，免得玄阴教的人搞破坏？”

“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梅韵堂，检查一下里面的环境，看看有没有玄阴邪雾的痕迹。”周昭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木匣子里的戏服碎片和报纸，此刻像是有了温度，“对了，苏博士，你明天能不能再查一下玄阴教的资料，尤其是关于‘玄阴老祖’和‘祭祀’的，说不定能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苏砚点点头，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我会的，今晚回去就联系档案馆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民国时的旧档案。”

三人继续往前走，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昭看着前面陆沉和苏砚的背影，突然觉得，虽然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玄阴教这样的强敌，但有这两个朋友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就像清渊说的，善念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大家一起的选择。

回到住处，周昭把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系统灯笼，灯面的善念值稳定在200%，旁边弹出一条新的任务提示：“支线任务‘戏班平反’进度50%，明日完成《牡丹亭》演出，可提升至100%，解锁‘小桃红的因果记忆’，善念值可提升至250%。”

他伸手摸了摸木匣子里的戏服碎片，暗红色的布料上还沾着点井水里的青苔，像是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周昭突然想起小桃红在井边说的那句“等家国重光，记得把我的戏服拿出来，我要穿着它，唱给太平盛世听”，明天晚上，她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下集：梅韵堂演出遇袭，玄阴教邪雾现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