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灯的余烬

义庄的晨光是从破窗斜斜切进来的。苏砚抱着熟睡的婴儿坐在供桌前,晨曦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照得她怀里婴儿手腕上的银镯子泛着暖光——和第9集里从陶瓮里找到的长命锁碰出的响声,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阿昭,你看。"她忽然轻声唤周昭,指尖点了点供桌上那张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张九斤和张月娘抱着襁褓,身后站着穿学生装的苏砚,"我妈说,这张照片是她二十岁那年拍的。那时候她总说,'等小囡长大,我要带她去看真正的月亮'。"

周昭凑过去,发现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阿月,等我们老了,就在院儿里种棵槐树,让小囡在树底下唱你教的童谣。"字迹和他在陶瓮里找到的药方上的字迹如出一辙——是张九斤的。

陆沉正蹲在神龛前擦拭镇魂木。木身原本狰狞的焦痕已经淡成了浅粉色,像道新结的痂。他摸出块软布,仔细擦着木纹里的灯灰:"这玩意儿......"他顿了顿,"好像比之前轻了。"

"因果在流动。"清渊的声音从系统灯笼里传来,这次带着点温度,"善念不是凝固的,它会顺着因果链往下淌。"

周昭抬头,看见系统灯笼不知何时换了模样。原本暗红的灯面泛着暖金色,十盏引魂灯的灯芯全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两行小字:"因果链闭合,张九斤&张月娘往生善道。善念值140%,可修复现实因果裂痕1处。"

"现实因果?"苏砚抬头,"你是说......我妈的病?"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现实世界因果裂痕,是否使用善念值修复?"

周昭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震动起来。他点开微信,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小昭,医生说我最近的检查结果......可能是个误会。"后面跟着张CT片的照片,原本显示"疑似肿瘤"的位置,现在标着"钙化灶,良性"。

"是张九斤夫妇的执念......"苏砚的声音发颤,"他们替我挡了灾。"

陆沉突然站起身,镇魂木在手里转了个圈:"我总觉得不对劲。"他指了指供桌上的纸人——那个穿靛蓝粗布衫的女人,不知何时又坐回了原位,发间的野菊还沾着晨露,"这纸人......"

"她在等。"苏砚轻声说。她伸手碰了碰纸人的指尖,纸人突然笑了,和第9集里消散前的笑一模一样,"她在等她的'小囡'长大。"

婴儿突然哼唧了一声,小手往空中抓了抓。苏砚连忙把她抱起来,婴儿的小拇指正好勾住了纸人垂落的衣角。纸人瞬间变得透明,像片被风卷走的槐叶,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槐花香。

"阿娘,花花......"婴儿含糊地吐着字,手指向供桌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朵野菊,和纸人发间的一模一样。

苏砚的眼泪"啪嗒"掉在婴儿的小褂上。"我妈说,她小时候总在院儿里种野菊。"她抹了把眼泪,"张月娘......她一定也喜欢野菊。"

陆沉突然踢了踢脚边的陶瓮。七个陶瓮在晨光里排成一排,瓮口的红纸条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半截泛黄的信纸。周昭捡起最边上那个陶瓮的红纸条,上面写着:"阿昭周岁礼,爹爹给你扎了纸老虎,可别嫌丑啊。"

"张九斤的字。"苏砚凑过去,"他说过,给女儿的纸人要扎得圆乎乎的,像月亮。"

周昭的手指轻轻抚过纸条上的字迹,忽然想起第9集里张九斤在纸棺底部写的那句话:"要是能重来,我宁肯不要这手艺,也要你和孩子活着。"他的喉咙发紧,"他们不是要害人......他们只是太想好好活着了。"

系统灯笼突然亮得更通透了。清渊的声音里带着点欣慰:"善念不是改变过去,是让现在的光,接住过去的风。张九斤夫妇的遗憾,已经被你们的善意填满了。"

陆沉把镇魂木往地上一杵,木身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我这镇魂木......"

"它在变。"周昭盯着陆沉的右臂。原本裹着布条的木身露出一截,木纹里流转着淡金色的光,"善念在修复它。就像......"他指了指苏砚怀里的婴儿,"就像它在修复所有被怨气撕碎的东西。"

苏砚忽然站起身,把婴儿放进纸扎的摇篮里——那是他们在停尸柜里找到的,原本沾着霉味,此刻却泛着松木香。"该走了。"她摸了摸摇篮的边缘,"系统提示里说,下一个场景是戏园。"

"戏园?"陆沉皱起眉,"我当兵时去过戏园,那地方阴气重。"

"但戏魂不是恶鬼。"苏砚翻出手机里的老照片,是张九斤纸扎铺的账本,最后一页记着:"云梦戏园,订戏服三套,戏码《游园惊梦》。"她抬头,"张九斤给戏园扎过纸扎,可能......戏魂和他有关。"

周昭摸出系统灯笼,灯面上的"引魂灯"已经变成了"往生灯"。他轻轻一敲,灯笼里飘出张纸条,是张九斤的字迹:"戏园的月亮,要比义庄的圆。"

"看来得去戏园走一趟了。"陆沉活动着手腕,镇魂木在掌心转了个花,"不过......"他笑了笑,"有善念在,就算戏魂是鬼,也得给咱们让路。"

苏砚把婴儿的小被子掖了掖,忽然指着供桌上的全家福:"你们看。"

照片里,年轻的张月娘抱着襁褓,身后的苏砚正踮着脚去够屋檐下的槐树枝。而现在,义庄后墙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枝桠间挂着的,正是苏砚小时候系的红布——那是她妈妈说"用来拴住好运"的。

"因果在循环。"清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善念种下去,总会在某个地方开花。"

周昭抬头望向窗外。晨光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叶缝间漏下的光斑落在供桌上,把"张九斤&张月娘之灵位"的字迹照得发亮。他忽然明白,所谓因果,从来不是谁欠谁的债,而是爱与爱的接力——有人用一生去圆一个梦,有人用善意去接住那个梦。

"收拾东西吧。"苏砚把全家福小心收进包里,"下一站,戏园。"

下集预告:戏园血衣染,花旦索命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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