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苏砚的“民俗笔记”

周昭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停尸柜边缘的木刺,指甲缝里渗进些许暗红霉斑。他盯着脚边那个穿寿衣的纸人——方才被苏砚扶住时,他瞥见纸人后颈缝着块褪色的红布,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村里阿婆给小孙子补的虎头鞋。

“小昭?”苏砚的手电筒光束晃了晃,扫过他发白的脸,“发什么呆呢?”

周昭这才惊觉自己攥着引魂灯的手在抖,灯面婴儿的啼哭声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灯芯“噼啪”轻响。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把刚才纸人拽他脚踝的触感、指甲刮过水泥地的声音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它……它说自己是张九斤的老婆,孩子被烧了。”

苏砚的眉峰微微一蹙。她翻开随身的帆布包,抽出一本硬壳笔记本——封皮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边角卷着毛边,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周昭瞥见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三槐镇民俗考·张氏纸扎”,墨迹已有些晕染,像是被水浸过。

“1947年,三槐镇张九斤灭门案。”苏砚翻到中间某页,指尖压在一行小字上,“县志记载,张九斤是远近闻名的纸扎匠,妻子染肺痨咳血而亡,他悲痛之下做了个纸人替身,说是能让妻子‘活过来’。结果村民迷信,说纸人会勾魂,半夜放火烧了他家。”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些,手电筒光束晃向墙上的旧画像:“画里这人就是张九斤,你看他眉梢的痣——和纸人脸上那颗一模一样。”

周昭凑过去,果然见画像右下角题着“三槐纸匠张九斤,民国三十六年冬月立”。纸人的脸隐在阴影里,可眉梢那粒朱砂痣却红得刺眼,像一滴凝固的血。

“可县志里说……张九斤夫妇都死在那场火里。”周昭想起纸人怀里露出的半截襁褓,“但纸人怀里有个婴儿肚兜,和停尸间那具小尸体穿的……”

“等等。”苏砚突然打断他,合上笔记本,“你说停尸间有具小尸体?”

周昭点头。刚才在停尸间,他隔着玻璃柜看见具小小的骸骨,裹着褪色的红布,肋骨间插着半截烧断的香——和纸人怀里那截断香一模一样。

苏砚的手电筒“啪”地熄灭,她猛地抓住周昭的手腕。周昭这才发现她在发抖,后背的衬衫全被冷汗浸透了:“小昭,我小时候……见过类似的纸人。”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纸。周昭借着手机微光,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细汗,眼尾泛红:“七岁那年,我妈带我去城隍庙。庙门口有个纸扎摊,摆着个穿红肚兜的纸娃娃。我蹲下去看,纸娃娃突然转过脸——和我当时穿的肚兜花纹一模一样。”

周昭喉结动了动。他能听见苏砚急促的呼吸声,混着义庄外风吹过瓦当的呜咽。

“我妈说那是‘替身娃娃’,是纸扎匠给夭折孩子做的。”苏砚松开手,低头翻笔记本,“但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娃娃的肚兜,和我当天穿的,是同一个绣娘绣的。”

义庄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周昭被吓得一哆嗦,转头正看见墙上的旧画像——张九斤的眼睛不知何时转向了他们,眉梢的红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苏姐?”他轻声唤。

苏砚没应声。她正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指尖颤抖着抚过一行批注:“张氏灭门案另有隐情:纸匠之妻临终前曾求里正,愿以纸人替己,换丈夫平安。然村民不允,焚其屋,焚其纸,焚其魂。”

“所以纸人不是害人,是……”周昭突然想起纸人在停尸柜说的话,“是替妻子赎罪?”

苏砚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对!纸扎匠的执念不在复仇,在‘赎罪’——他恨自己没保护好妻子,恨村民愚昧,更恨自己用了‘邪术’害了妻儿。”她翻开另一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剪报,“我查过,1947年三槐镇确实有过一场大火,起火点是张九斤家,但县志里只写了‘纸匠畏罪自焚’,没提他妻儿……”

“叮——”

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血红色的灯笼在两人眼前炸开。

“新手任务一:点燃10盏引魂灯,限时52分17秒。当前已找到1盏,剩余9盏。善念值当前15%,低于20%将触发惩罚(皮肤溃烂)。”

周昭这才注意到苏砚的脸色更白了。她的手电筒光束在发抖,照得墙上的画像忽明忽暗,张九斤的嘴角像是向上扯了扯,露出个诡异的笑。

“苏姐,你……”

“没事。”苏砚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我包里有蜡烛。纸人怕光,但怕的是‘邪火’——咱们用民俗里‘净宅’的法子,点支白蜡烛,或许能镇住它。”

她从包里摸出个红布包,打开是截白蜡烛,烛身刻着“往生”二字。周昭接过蜡烛时,指尖触到苏砚的手——冰凉得像块玉。

“跟紧我。”苏砚转身走向停尸间,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回响。周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善念值15%”的数字——刚才在停尸间,他帮纸人捡起肚兜时,善念值是不是涨了?

停尸间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股腐臭的霉味。苏砚推开门,白蜡烛的火苗“忽”地一跳,照见停尸柜最里层的抽屉半开着,露出截红布。

“在那里!”周昭指着抽屉。

苏砚刚要走过去,纸人突然从停尸柜里滚了出来。它的寿衣皱巴巴的,腮红掉了一半,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可怀里的婴儿肚兜却整整齐齐,针脚细密得像是新绣的。

“别过来!”纸人尖声叫着,枯枝般的手指抠住地面,“你们要烧了我和孩子,对不对?和那些村民一样!”

苏砚停下脚步,举起白蜡烛:“我们不是来烧你的。”她的声音很稳,像小时候哄发高热的弟弟,“我们是来帮你找孩子的。”

纸人顿住了。它歪着脑袋,墨点眼睛里泛起水光:“找……找孩子?”

“嗯。”苏砚把蜡烛放在墙角的供桌上,“张九斤的笔记里说,他妻子咽气前,把孩子裹在红布里,埋在了后院的槐树下。”她翻开笔记本,“我猜,这孩子的骸骨,就在那棵槐树底下。”

纸人突然跪了下来。它的寿衣下摆擦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响声,怀里的肚兜轻轻蹭着周昭的裤脚——和他在停尸间摸到的触感一模一样。

“槐树……”纸人喃喃着,“他说要给我种棵槐树,说槐树能守魂……可他们砍了树,烧了屋,连我的孩子都没放过……”

周昭蹲下来,试探着碰了碰纸人的手。这次它没有躲开,反而攥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能帮我吗?帮我找到孩子?”

“能。”苏砚肯定地说,“但你要先告诉我们,张九斤为什么要做纸人替身?”

纸人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周昭接过来展开,是张泛黄的纸样,上面画着个穿红肚兜的婴儿,旁边用朱砂写着“阿满”——和停尸间那具小骸骨的红布上,绣的字一模一样。

“阿满是他的小名。”纸人笑了,脸上的泪痕像是真的,“他说等阿满满月,要请全镇的人来看纸人,说‘这是我给阿满做的嫁妆’。”

苏砚的眼眶红了。她轻轻拍了拍纸人的肩:“我们明天就帮你挖阿满。”

纸人突然站了起来。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可怀里的肚兜却越来越清晰,红布上的莲花绣得栩栩如生。它伸手摸了摸周昭的脸,指尖凉得像雪:“谢谢你们……我等了七十八年,终于等到有人肯信我了。”

“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周昭看见血红色的灯笼里,善念值的进度条缓缓爬升到了20%。

“成功化解纸人(张九斤之妻)对孩子的执念,善念值+5%,当前善念值20%,惩罚解除。已找到引魂灯1盏,可点燃当前找到的1盏引魂灯。”

纸人笑了,身体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最后一刻,它把怀里的肚兜塞进周昭手里:“帮我交给阿满……”

周昭攥紧肚兜,看着纸人消失的地方,突然闻到股淡淡的槐花香。

苏砚的手电筒光束扫过供桌,照见蜡烛旁的张九斤笔记。她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我没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让孩子活过来。”

“小昭。”苏砚的声音有些发颤,“去后院看看。”

周昭跟着她走出去。后院有棵老槐树,树干上布满刀痕,树根旁堆着些烧黑的瓦砾。苏砚蹲下来,用树枝扒开落叶——土坑里露出截红布,和纸人怀里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苏砚轻轻把红布捧起来,“阿满在这里。”

周昭望着红布上的莲花,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善念值20%”。他摸出手机,看见陆沉发来的消息:“祠堂有动静,速来。”

苏砚把红布收进包里,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下一站,祠堂。”

下集预告:祠堂惊现带血族谱,苏砚童年记忆全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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