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遗火

五丈原遗火

五丈原的秋风吹透甲胄时，姜维忽觉指尖发颤。案上《出师表》墨迹未干，丞相昨夜咳着写下的“鞠躬尽瘁”，此刻正被烛火映得发烫。

“伯约，”诸葛亮的声音轻得像枯叶，却字字钉进他心里，“北伐大业，此后便交托于你。”

姜维猛地叩首，额角抵着冰冷的青砖：“末将万死不辞！”抬眼时，只见丞相枯瘦的手抚过案上兵符，那枚曾指挥过六出祁山的虎符，此刻竟似有千斤重。

三更时分，帐外传来将士的低泣。姜维攥紧兵符冲进帐内，诸葛亮已合上书卷，指尖还停在《后出师表》“汉贼不两立”的字句上。他忽然想起建兴六年，自己初降蜀汉时，丞相执他手笑言“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乃凉州上士”，那时的丞相，眼中还有星子般的光。

灵堂设起那日，姜维一身缟素，将《出师表》与兵符同置案头。帐外忽有风沙起，卷着残烛火苗晃了晃，竟似要熄灭。他伸手护住烛火，指尖触到案上兵符的刹那，忽觉掌心一烫——那烫意竟与当年丞相执他手时的温度，渐渐重合。

“丞相放心，”姜维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沉如寒铁，“伯约此生，定护汉室，续你未竟之路。”

烛火猛地亮了亮，映着他眼底的光，竟与五丈原的星，渐渐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