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馏器的计划与偏执的炼金术师【上】

“蒸馏器从发明至今，绝大多数都是用铜制成的。铜的导热性极佳，且比铁更容易加工。不过耐久性方面不如铁，若要大型化，用铁更合适——但这样一来，就得和熔炉与铸模的工时赛跑了。”

　　尤利乌斯在羊皮纸上挥动羽毛笔，画出一个古典式蒸馏器：竖式罐体连接导管，螺旋状的管道通过增加表面积使气化成分重新液化。

　　但这种设计一旦大型化，铜制管道可能因自重过大而无法承受。

　　“原罐体当然是越大越好，但未必需要单一罐体。若将多个中型罐并列排列，中途连接蒸馏口即可。况且铁易生锈，还是尽可能用稳定性高的金属吧。”

　　“啊，有道理！铸造件难免会有一定厚度，倒也能确保稳定性。”

　　“罐体形状建议底部扁平，向上逐渐收窄拉长。这样底部热源能快速加热......最好能用魔法石作为热源。”

　　“一旦煮沸，水分就会开始蒸发。柴火热源难以维持稳定输出，大型罐体沸腾后降温又耗时，我也认为魔法石加热最合理。尤其在地下作业时，还能避免窒息风险。”

　　——看来因矿难频发，这世界也普遍认知“密闭空间用火会致命”的道理。

　　梅尔菲娜微笑着点头，对沟通效率感到满意。

　　“我也更倾向此法。虽已安装通风管，但地下空气流通终究令人担忧。”

　　魔法石驱动的炉灶通过释放魔法能量产热，不会像燃烧那样产生二氧化碳，因此无需担心窒息——除非直接焚烧物品。

　　二氧化碳本比空气沉重，其实无需过度担忧，反倒是酿酒产生的碳酸引发中毒更值得警惕。

　　“若要大型化，与其盘绕冷却管，不如直接延长管道。虽占空间，但省去螺旋结构的工序。”

　　尤利乌斯接着画出三个并排的葫芦形罐体：底部压扁的罐体通过中途汇合的导管，与高处倾斜连接的储液罐相连。

　　“问题在于预算。如此大量的铜材与铸造，耗时耗资都不菲。初次尝试也难以预估。”

　　“热源装置由我来制作。魔法石器具本就是炼金术师的本职。不妨先试制热源和小型蒸馏器原型。实际量产恐怕要等到开春了。”

　　“原酒生产也需同步安排。先用库存的麦酒和葡萄酒多做几次实验吧。”

　　“哎呀，把那么美味的麦酒全拿去蒸馏，真叫人痛心啊！”

　　嘴上这么说，尤利乌斯的眼睛却灼灼发亮，仿佛已迫不及待。

　　“二位是否该休息了？艾德见你们连午餐都不用，很是担心呢。”

　　玛丽端着夹馅扁平面包来到地下室，无奈地说道。

　　一旁的塞德里克早已一脸放空。

　　“哎呀，太投入了.......抱歉啊玛丽。”

　　“不必，梅尔菲娜大人兴致高昂是好事。冬日里您总显得有些寂寥。”

　　“.......我有那么开心吗？”

　　“像翱翔的鸟儿一样呢。”

　　当然，悠闲地缝纫或研发新菜谱是快乐的。

　　但与夏秋的繁忙相比，简直如置身天堂。

　　"啊，听说鸟类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飞行呢。我在王都有个养了十几只鸟的朋友，他说鸟儿熟悉人类后就会停在手心撒娇，可爱得很。但要是太娇惯它们啊——"

　　尤利乌斯晃着砂糖块，茶色瞳孔里闪着恶作剧的光，"它们就会赖着不肯飞，甚至拒绝出笼子。朋友只好把特制饲料放笼外引诱它们运动，不过嘛......一旦尝过被宠溺的滋味，这些小家伙就再懒得振翅啦。"

　　"受教了。梅尔菲娜大人，红茶旁边那个嵌螺钿的小壶是......."

　　"给尤利乌斯吧，他上次说喜欢这个。"

　　玛丽安随手打发了缠着银发的学者，将另一把不同于玉米茶的鎏金壶不情不愿地搁在他面前。

　　"是糖渍橙皮！太棒了！"

　　尤利乌斯揭盖时琥珀色糖霜簌簌落下，"来恩卡尔地区第三幸福的事情就是能跟您聊天、和塞德里克玩耍，然后就是这个！"

　　他捻起块糖脆扔进嘴里，就着红茶含化时，满足得连雀斑都在发光。

　　"建议加牛奶调配饮用。"

　　"但第一口请允许我这样享用——幸福感会像炼金反应般嘭地炸开呢。"

　　"玩耍？阁下是来工作的。"

　　"当乐趣与工作产生结晶时，二者等价性不就显现了？"

　　"别光吃糖，你的餐点是特别减量的。"

　　"哎......真希望靠砂糖红茶就能维生啊。"

　　听着尤利乌斯的嘀咕和塞德里克的说教，梅尔菲娜抿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