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的价格【上】

"桑拿的核心技术要价一千五百枚金币，连新式白面包的配方也是同等价格？"

　　玛莉的声音里混杂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既非纯粹的震惊也非单纯的愕然。

　　身旁的塞德里克也带着近乎叹息的眼神，凝视着技术转让协议的草案。

　　"即便是公爵大人也没能当场拍板，说是要带回去考虑呢。突然开出这个价码确实会让人犹豫。"

　　"确实。一千五百枚金币轻松超过中等规模城镇全年的税收啊。"

　　"所以我们也附加了条件——交易成立后的五年内，技术只转让给奥尔多兰公爵家，禁止向恩卡尔地区的其他贵族直接销售。"

　　"这么想来，这个价格或许意外地合理。只要把核心技术转卖给其他贵族，很快就能回本吧。公爵大人姑且不论，奥古斯特先生应该会从这方面考量，去说服财务官。"

　　"两个项目都能卖到一千五百枚？"

　　面对塞德里克的确认，玛莉神情严肃地点头：

　　"卓越技术的转让不仅能带来金钱收益，更能通过改善生活质量让对方欠下人情。考虑到这点，即便不是立即成交，对方也会积极考虑。"

　　梅尔菲娜闻言满意地扬起嘴角："没错，对公爵家来说一千五百枚金币绝非小数目。但这就是所谓的先行投资。"

　　现世与前世的价值尺度差异太大，很难简单比较物价。

　　比如平民食用的面包，在太平年月里，足够一家五口饱餐一天的圆形大面包通常值一枚铁币。

　　这种面包的尺寸不仅随季节变化，还会因收成丰歉浮动——即便丰收年份，到了冬季小麦流通迟滞时，同等价格买到的面包也会明显缩水。

　　马铃薯价格约为面包的一半，肉类则昂贵得多。

　　不过靠近山林的村落能经常获取鸟兽肉，也有专门从事狩猎的匠人。

　　毕竟这个世界的税收基本都以麦粮结算。

　　由于丰歉程度与城乡差异会导致价格波动，很难制定统一市价，绝大多数交易都采取时价制。

　　即便在前世的记忆里，出国旅行时也曾惊叹"面包奶酪竟如此廉价"——拳头大小的鲜奶酪约合五十元，扎实厚重的面包每个只要十元左右。

　　同一时空下的不同地域尚且有如此差异，何况不同世界不同文明之间，强行比较本就没有意义。

　　但若非要换算的话，弗朗切斯卡王国流通的货币分为铁币、半铜币、铜币、半银币、银币、大银币、金币七种。

　　假设够全家吃一顿的圆面包所值的一枚铁币相当于一百元：

　　半铜币≈500元。

　　铜币≈1000元。

　　半银币≈5000元。

　　银币≈1万元。

　　大银币≈5万元。

　　金币≈20万元。

　　在这个以物易物为主流的世界，一千五百枚金币堪称天文数字。

　　表面看来相当于前世的三亿元，实际价值可能还要翻上数倍。

　　尤其在这个没有专利制度的世界，能创造利润的新技术基本遵循"先到先得"原则——最早掌握知识或工艺的人，要么垄断经营，要么高价转卖。

　　像桑拿这种具有公共属性的技术通常值二十枚金币，而面包配方因涉及贵族体面，大概能卖三十到五十枚金币。

　　特别是面包技术，即便普及后仍会有面包师持续以五枚金币的价格购买，一千五百枚金币很快就能回本。

　　"况且技术的价值从不局限于表面金额。即便不出售，掌握核心技术本身就能带来收益。"

　　"您是指特权收益？"

　　"正是。以奥尔多兰公爵的地位而言，不转让技术反而可能获利更丰。"

　　譬如培养数名烤制白面包的匠人，授予他们"奥尔多兰德公爵认证面包技师"的称号。

　　当贵族们举办大型宴会，想呈上新款白面包时，便可租赁这些带着护卫骑士的面包师。

　　若是男爵或子爵实施此策，借调给侯爵家的匠人很可能被更高薪酬诱惑而一去不返。

　　但奥尔多兰家作为被称为北部统治者的公爵家，其尚武的门风举国皆知——没有哪个家族会为面包与亚历克西斯为敌。

　　如此将核心技术牢牢掌控，确能长久获利。

　　亚历克西斯未立即应允，只因饥荒当前，愿为奢侈挥霍的贵族寥寥之故。

　　不过这个问题，预计后年夏季之后自会解决。

　　"若我们更有实力，本不必将专卖权让渡给公爵家......但此事确实无可奈何。"

　　之所以不由恩卡尔地区主导，说来惭愧，终究是根基悬殊所致。

　　即便领主身兼克劳福德侯爵千金与奥尔多兰公爵夫人头衔，梅尔菲娜终究是年轻女性，恩卡尔领别说常备骑士团，连自卫队都不存在。

　　这般处境下，交易时必遭轻视，连保护掌握配方的匠人都成难题。

　　正如玉米买卖时那样，最终仍要推亚历克西斯出面才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