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以为我在守城?其实我在钓鱼
那人正是北境军中以骁勇著称的副将,赫连锋。
“少主!”赫连锋排众而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巴图鲁虽已归降,但其狼子野心,人尽皆知。此番放他回去,他必将我军虚实尽数告知赤狄单于。末将请命,率一队轻骑追击,即便不能将其斩杀,也要在他回归王庭前制造些麻烦,让他无暇传递情报!”
此言一出,不少将领纷纷附和,认为此乃老成持重之言。
萧尘的目光从赫连锋身上掠过,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道:“北境防线,兵力吃紧,不可妄动。但你既有此心,便去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点三百亲卫,由你调遣。记住,只可袭扰,不可恋战。”
“末将遵命!”赫连锋眼中精光一闪,重重叩首,起身点兵而去,背影中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决绝。
群情激奋间,无人注意到主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他对着空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影月,跟上他。我不仅要知道他做了什么,还要知道,他见了谁。”
一道几不可见的黑影自帅帐阴影处分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之中——那是一双经过药浴淬炼的夜视之眼,正悄然锁定前方疾驰的马队。
果不其然,赫连锋率领三百轻骑追出百里后,并未直扑巴图鲁离去的方向,而是在一处岔路口突然转向,扎入了地形复杂的西谷。
谷口嶙峋,怪石如兽牙交错。
风在岩壁间呜咽回旋,像亡魂低语。
赫连锋勒马停步,鼻尖嗅到一丝异样——不是雪腥,而是藏在冻土下的腐草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他右手缓缓按上刀柄,凝视幽深谷底良久,终是孤身策马而入。
谷底深处,月光被峭壁切割得支离破碎,斑驳洒落在湿滑的青石上,泛着冷油般的光泽。
枯藤垂挂如绞索,随风轻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信使早已等候多时,立于一块凸起的巨岩之下,身影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
他的呼吸极轻,唯有脚下积雪被压实时,发出“咯”的一声脆响。
“东西呢?”赫连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切,喉结滚动时牵动颈侧一道旧疤微微抽搐。
“在这里。”信使从怀中取出一只蜡封的火漆筒,递了过去,“大人的意思是,事不宜迟。萧尘此子心机深沉,在北境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变数。”
赫连锋接过火漆筒,指尖微颤,用力一捏,确认封口完好。
那蜡壳碎裂的轻响,在死寂的山谷中竟如惊雷炸裂。
他随即掏出一封写好的密信作为交换:“告诉大人,一切按计划行事。萧尘的信任,我已经骗到手了。”
就在这交接完成、两人即将分道扬镳的瞬间——
一道破空之声划过耳际,细若游丝,却精准无比地射中信使肩窝。
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手中火漆筒脱手坠地。
树影骤动,影月如鬼魅般现身,袖中银针连发,封其穴道,未伤性命。
他一把擒住信使,拖入岩缝深处,动作迅捷如鹰攫兔。
赫连锋尚未来得及反应,颈后风起,一记手刀已精准砍落,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影月搜出两封密信,瞥了一眼昏迷的赫连锋,低声自语:“你走得太远了,将军。”随即,他将信使绑缚藏匿,仅留一具假尸于原地,再悄然撤退。
帅帐内,烛火通明,灯芯噼啪作响,映得案上竹简影影绰绰。
萧尘指尖轻抚那封来自京城的蜡封密信,触感冰凉而坚硬,封印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檀香——那是李崇安惯用的熏香。
影月已将内容复述一遍,但当亲眼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和信尾那枚鲜红的户部侍郎私印时,他的眼神还是冷了下去。
“事成后,昭灵观将开启承天门,李阁老已在朝中策应,届时共扶真主登基。”
短短数语,却藏着滔天阴谋。
昭灵观,前朝国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李阁老,当朝次辅,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而这枚印章的主人,户部侍郎李崇安,正是李阁老的亲侄,也是当年极力反对他父亲萧毅封王拜帅的急先锋。
他们竟与赤狄人勾结,想借外族之手,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而后在京城发动政变,颠覆整个大夏!
“好一个李崇安,好一个共扶真主。”萧尘冷笑,声音低沉如寒泉滴石。
他抬眼看向一旁静候的苏文砚,“文砚,按我的意思,仿此笔迹,誊抄一份。”
苏文砚伏案执笔,额角渗出细汗,手腕微抖。
他三次提笔重写,方才满意点头——那字迹,竟与原件如出一辙,连墨色浓淡都分毫不差。
“在信末,添上一句。”萧尘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另赐龙纹佩一枚,持此可入京面见大人。’”
随后,他唤来军中技艺最巧的工匠“小刀刘”,命其连夜打造一枚仿制的前朝龙纹佩。
玉料温润,雕工精湛,龙鳞层层叠叠,龙目嵌着一点朱砂,宛如活物。
而玉佩核心,却被他悄然植入了一枚微不可见的骨符——源自贾诩残智的禁术之物。
此符非但需“持续高强度情绪”激发,更须触及“大周正统”“真主登基”等关键词,方会启动。
一旦激活,佩戴者内心最深处的执念将如野火燎原,理智崩解,唯余疯狂。
一切准备就绪,萧尘将这封“加料”的假信与仿制玉佩一同放入一个精致的木匣中,交给了影月。
夜露浸透战袍,寒意渗骨。
赫连锋悠悠转醒,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皮革与铁锈味——这是他的营帐。
他撑起身,忽觉枕畔沉重,伸手一探,竟摸到一个雕花木匣。
指尖触到那光滑的漆面时,心头猛然一跳,仿佛有电流窜过脊背。
两日后的深夜,一道黑影避开所有巡逻岗哨,鬼鬼祟祟地朝着北境孤城的西侧城墙摸去。
靴底踩在覆霜的砖石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游行。
就在他即将翻越城墙之际,刹那间,四面八方火把亮如白昼!
烈焰腾空,照得城头如同白昼,热浪扑面而来,灼得人睁不开眼。
“赫连锋!你要去哪儿!”王守义手持长刀,率领一队亲兵将他团团围住,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
他昨夜得影月密报,知有人欲越城,遂亲率巡夜队埋伏于此。
赫连锋脸色一白,但旋即镇定下来,厉声喝道:“王守义,你敢拦我?我乃是奉少主密令,前往关外联络援军!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援军?”一个冰冷而戏谑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萧尘缓步走出,火光将他年轻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袖口绣着的银线云纹如蛇游动。
他看着色厉内荏的赫连锋,笑道:“哦?既然是我的密令,为何你怀里这封信,与我兵部下发的公文格式全然不符?又为何,信中会提及远在京城的‘昭灵观’与‘李阁老’?”
赫连锋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想要掏出那封信撕毁。
可他的手刚碰到信纸,一道凌厉的指风便破空而至,精准地点在他的手腕麻筋上。
赫连锋吃痛之下手一松,那封关系着他身家性命的信件,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萧尘弯腰,从容地捡起信纸,目光扫过,而后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朗声念道:“……另赐龙纹佩一枚,持此可入京面见大人。”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龙纹佩!
那是前朝皇室的象征,在大夏乃是禁物中的禁物,凡私藏持有者,皆以谋逆论处!
萧尘一步步逼近赫连锋,眼神如刀:“你说你不是叛徒?可你告诉我,一个奉我密令的忠臣,为何会拿着前朝的‘龙纹佩’?”
说着,他向影月使了个眼色。
影月会意,上前一步,从赫连锋怀中搜出了那枚雕工精美的玉佩,高高举起。
玉佩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其上的龙纹狰狞而清晰,龙目朱砂仿佛渗出血丝。
看到玉佩的瞬间,赫连锋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索性撕破了所有伪装,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懂什么!乱臣贼子!大周才是正统!你们萧家,不过是窃国贼的后代!一群沐猴而冠的匪寇!”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玉佩之上。
话音未落,他怀中那枚玉佩核心的骨符被这股强烈的精神波动骤然激发!
“呃啊——!”赫连锋突然浑身剧烈抽搐,双目猛地翻白,嘴角流出涎水,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魔鬼附身。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杀了他们!全都该死!杀光这些窃国贼!杀!杀!杀!”
他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扑向最近的士兵,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指甲在地面抓出五道血痕。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都惊得后退一步。
“拖下去,打入地牢,严加看管。”萧尘冷冷地注视着这丑陋的一幕,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彻底疯癫的赫连锋死死按住,拖入了不见天日的地牢。
风波平息,萧尘回到帅帐,命苏文砚将那封真正的密信原件用最高等级的火漆密封,交由“玄鸟”秘谍,用最隐秘的渠道,即刻送往京城御史台一位早已致仕、却门生满天下的老臣手中。
而那份抄录的副本,则被他锁入了王府的密室。
当夜,萧尘独自立于帅府屋顶,北风烈烈,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寒风灌入袖口,刺骨如刀,他却纹丝不动。
他遥望着京城的方向,那里有大夏最繁华的盛景,也藏着最阴狠的毒牙。
“这一局,不过是开端。真正的战场,远在京畿深处。”他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李崇安……你以为借赤狄之手,就能除掉我?可惜啊,你递来的这把刀,现在正不偏不倚地,指着你自己的喉咙。”
话音落下,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悄然更新。
【新剧本生成:《朝堂毒牙》】
【剧本类型:权谋、宫斗】
【初始偏离度预估:60%】
风穿衣袖,少年身影在夜色中挺立如松,宛如一位执笔画界之人,静静等待着下一幕大戏的开场。
赫连锋被打入地牢的第三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北境的风雪依旧,巡逻的士兵一丝不苟。
然而,就在这天傍晚,负责看守地牢的狱卒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帅府,他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嘴里只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少主……赫连锋他……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