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神白起
太师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李崇安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宛如一条蛰伏的毒蛇。
他将那封由萧尘亲笔所写的《悔罪书》拍在案上,纸张上的墨迹仿佛还带着酒气和脂粉的香腻,每一个字都在极尽卑微地自陈罪过,控诉着自己的无能与荒唐。
“呵呵……镇北王萧战一世英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废物?”李崇安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浑浊的眼珠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身侧,心腹幕僚崔文秀躬身谄媚道:“太师英明神武,这萧尘小儿不过是个纨绔子,被咱们这雷霆手段一吓,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送来这悔罪书,便是想摇尾乞怜,求太师您饶他一条狗命。”
李崇安捻着胡须,冷哼一声:“萧战的儿子,就必须死。不过,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他将那封信丢进火盆,看着它被火焰吞噬,化作一缕青烟。
“传令下去,让大理寺那边加快流程,不必再审了,直接整理卷宗,择日重审定罪,本太师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通敌叛国是何下场!”
“是!”崔文秀领命,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他知道,太师已经彻底放下了对萧尘的最后一丝警惕。
一个沉溺于酒色的草包,确实不足为虑。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京城另一端的黑暗中,真正的杀局正在悄然展开。
大理寺天牢,最深处。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腐臭与绝望混合的刺鼻气味。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无声无息地穿行在巡逻狱卒的间隙中,他正是萧尘给过一饭之恩的陈七郎。
他绕过重重关卡,最终停在一间杂物房前,轻轻推开一道门缝。
门内,一具狱卒的尸体僵硬地吊在房梁上,舌头吐出,双目圆睁,脚边还踢翻了一张凳子,所有迹象都指向畏罪自杀。
陈七郎却看也不看那尸体,目光死死锁定在尸体僵直的手指上。
他闪身而入,用特制的药水软化了尸体,小心翼翼地从那狱卒怀中,取出了一卷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密函。
展开密函,借着窗外透进的一缕微弱月光,上面的内容令陈七郎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赫然是太师心腹与北狄使节进行利益交换的详细记录,更致命的是,旁边还附着一张笔迹对照,清晰地证明了构陷镇北王萧战的“通敌书信”,其笔迹与太师府一位专职模仿他人字迹的幕僚完全一致!
陈七郎不敢有片刻耽搁,将密函藏好,身形再次融入黑暗。
一刻钟后,京城一处僻静的宅院,另一道黑影——影月,已从他手中接过了密函的副本。
她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皇城深宫,长信殿偏殿,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正打着瞌睡,他面前的鎏金香炉里,檀香的烟气袅袅升起。
一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影月的手法快如闪电,她将那份足以掀翻大周朝堂的证据副本,小心地埋入了香炉底部的香灰之中,只在最表层留下了一角微不可查的油布痕迹,那位置,恰好是御史台某位以“细致”闻名的御史每日巡查的必经之地。
做完这一切,影月再度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翌日
御史大夫
与此同时,软禁萧尘的别院内,歌舞依旧,酒气冲天。
萧尘醉眼惺忪地将一杯酒灌入喉中,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压不住他心中愈发冰冷的杀意。
他的脑海中,一道冰冷的机械音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倒计时。
【宿主心态磨砺完成,复仇意志坚定,符合“杀神”召唤前置条件。】
【距离行刑重启仅剩六个时辰,天命点已积攒至500点,是否确认召唤?】
萧尘的眼神穿过眼前扭动腰肢的歌姬,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远在边疆浴血奋战的父亲。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
“召唤——杀神白起,残魂形态!”
【天命点消耗500,召唤启动!】
刹那间,五百点天命值瞬间清零。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自萧尘的灵魂深处猛然爆发!
那是一股源自远古战场,屠戮了百万生灵后凝聚而成的滔天血腥杀意!
这股杀意之强烈,足以让方圆十里之内的生灵瞬间心胆俱裂,化为白痴!
然而,就在它即将破体而出的瞬间,系统那无形的力量如同一座太古神山,轰然降临,强行将这股暴戾的杀意死死压制、压缩、再压缩!
最终,那毁天灭地的气息化作了一道极其隐秘的血色烙印,缓缓沉入萧尘的识海深处,静静蛰伏。
萧尘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浑身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般。
他推开身边的歌姬,大笑着又灌了一口酒,那笑声在监视者的耳中,是那么的癫狂与绝望。
行刑之日,终至。
京城菜市口,人山人海,数万百姓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伸长了脖子,想要亲眼见证曾经功高盖世的镇北王之子,是如何身首异处的。
监斩台上,大理寺卿赵元良手持圣旨,高声宣读着萧家的“滔天罪行”。
台下,刽子手往鬼头刀上喷洒着烈酒,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萧尘身着囚服,披头散发,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押着,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牙关咯咯作响,对着监斩台的方向,一下又一下地叩首,额头很快便磕出了血印。
那副精神彻底崩溃、乞求饶命的模样,引得周围百姓一阵鄙夷的嘘声。
赵元良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清了清嗓子,正要扔下定罪的令牌。
就在此刻,一直匍匐在地的萧尘,猛然抬起了头!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恐惧与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以及在那漠然中心,燃起的一抹妖异猩红!
“时辰已到……”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随即,一道如九幽寒冰般的命令从他口中迸发而出,响彻整个法场:“启封!”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间的风,停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自萧尘的身上轰然爆发,席卷全场!
虚空之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帷幕被撕开。
一幕惊天动地的幻象毫无征兆地投射在所有人眼前,无尽的血色战场上,一名身披玄色重甲、手持残破断刃的巨人,正一步步踏血而来!
他身形之高大,仿佛能头顶苍穹;他脚下,是堆积如山的累累白骨;他身后,是哀嚎翻滚的百万冤魂!
仅仅是一个虚影,那股穿越了千古时光的铁血杀伐之气,便化作了实质性的风暴!
“律律——”负责警戒的禁军战马当场受惊,疯狂嘶鸣,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下!
前排围观的数十名百姓,承受不住这股精神冲击,双眼一翻,口吐白沫,当场昏厥过去!
更恐怖的是,那由坚固巨木搭建的监斩台,在无可匹敌的气压之下,竟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扭曲声,梁柱寸寸断裂,最终“轰”的一声,轰然崩塌!
赵元良连同几名官员从崩塌的台子上滚落下来,他瘫坐在地,只觉得一股热流自身下涌出,瞬间湿透了华贵的官袍,腥臊之气四散。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面色惨白如纸,用变了调的嗓音凄厉地尖叫:“暂停!立即暂停行刑!”
百姓们终于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人群轰然炸开,人们争先恐后地奔逃,口中疯狂地呼喊着:“鬼!鬼啊!镇北王冤魂索命了!”
混乱之中,风暴的中心,萧尘却缓缓站起身来。
他从容地拍去膝盖上的泥土,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对着那渐渐淡去的玄甲巨人虚影,深深地躬身一拜,以示敬意。
随即,他转过身,在那杀气幻象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对悄然出现在身侧的影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证人还在,该你出手了。”
全场一片混乱,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就在那假叛将惊魂未定的人群中,一缕比白起残魂更为凝练、更为致命的杀机,已经如附骨之疽般,悄然锁定了他的咽喉。
京城的这场大戏,真正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